直到魏游和江盛离开明州的第三天，江少卿一如既往逗人鱼，说魏游和江盛不要他们了。结果两条小人鱼果真没找到人，最后齐齐看向他，扑闪着乌黑的大睛，忽的，豆大的泪珠砸落在饭碗里，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现在，已经是小人鱼们绝的第四顿饭了。“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哭。”话音刚落，小人鱼们嗖得一，彻底不见了。飞溅的准砸向池边的江少卿，风一，冷得江少卿瑟瑟发抖：“……”养崽真难。夜幕降临。江少卿对着书案叹气百回，连边的小厮都看不去了。当他第六十五次叹气的时候，小厮终于开：“大人，该就寝了。”浴桶放置在山屏风后，人退去，江少卿解开青外衫挂在一旁。屏风后，两声细微的轻响。江少卿动中衣带的动作一动，目光一凛，看向被屏风遮挡住的浴桶。今夜无风，房间仅剩蜡油爆开的轻响，以及若有若无的声。他赤脚缓慢靠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谁？”刀剑刺浴桶，没有意思滞涩。江少卿密的剑眉拧起，准备收回手。倏然，凉凉的的东西顺着刀柄攀上了他的手臂，他猛地将手从浴桶。用力——“嗯？”等看清手臂上的小东西，江少卿赶收回甩去的力，差把自己搞脱臼。三双睛大瞪小。两条小尾在空中悠闲晃，哒哒的滴落在地板上，悄悄开。“你俩怎么从池里偷渡来的？”吓他一条，以为有刺客。小人鱼不会说话，没鱼替他解答，他只好先喂饱两个小祖宗的肚。等净又吃饱喝足，两条小人鱼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江少卿小心翼翼：“魏游和江盛暂时不在。”两条小人鱼了鼻。江少卿又安：“等三个月左右，他们就能回来了。”两条小人鱼不仅鼻，眶里沁珠。江少卿手足无措，觉哄小人鱼比他批一天的案还累，他抓着发字句斟酌：“他们，他们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两双漉漉的睛看着他，明显在等他回答，江少卿绞尽脑，灵光乍现：“他们……对，他们有宝宝了，宝宝你知吧，就像这样的，小鱼崽，可可，他们也有崽崽了，所以要养胎三个月！”

    江少卿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这理由绝对是个好理由。瞧，两条小人鱼一动不动，肯定是听懂了。但渐渐的，小人鱼僵化的时间太，江少卿心理隐隐冒不安。小人鱼们小小的脑袋里循环江少卿的那句“有崽崽了”的话。父亲和爹爹又有崽崽了，不要他们了……小小的人鱼受到了大大的伤害，无尽的恐慌席卷而来，嘴吧唧一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唔——”“唔——”江少卿把握时机，一手一个捂住他们的小嘴，赶观察闭的房门，见没有动静，才虚脱一般甩了甩额鬓间的冷汗。没等他缓过一气，怀里一重。江少卿低。两张等比例放大的脸中，带着婴儿，嘴角还残留着未拭净的糕碎屑。江少卿定定看着怀里凭空冒来的两个白白的婴儿，想到消失不见的两条小人鱼，脑袋有刹那空白。不会吧？两个婴儿乌黑的脑袋瓜在他底晃悠。他们仰着看他，角还泛着红，眸透亮，见江少卿低，恶作剧得逞般笑了起来。角弯弯的有熟悉。江少卿仔细辨认。肖像魏游的鼻梁和眉骨廓……依稀能分辨江盛影的睛和嘴型……是该熟悉的，能不熟悉吗？天天照镜，能不熟悉吗！江少卿手臂僵，带着两个婴儿，不信邪地走到镜前。弯起，勾起，一个笑。三双相似的笑映在镜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江少卿觉自己的手臂抖成了筛，镜中的笑容与心的怒火撕扯，残存的理智游走在崩溃边缘，好似一阵风过来，就会哗啦啦地破碎成玻璃渣。偏偏小人鱼一脸笑意，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江少卿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他仰起，指尖掐手心，来回呼。最后，那满腔无法排的复杂绪化为一声穿透黑云霄的怒吼——“啊啊——魏游！！！”连绵山脉夹, 一队车正在行驶。魏游袖掩面，接连打好几个嚏，也不知是何原因。车外之人话音一顿：“王爷, 是否要在陈坝村歇一歇。”他们一路向南, 自岩州离开后, 车已有两日未停留。魏游掀起帘, 视线扫过柴正峰青黑的袋，看向前方。车停在一条三岔路。三岔竖立着一块净的青石路碑，路碑碑面刻着一幅简易的线路图，剩大半篇幅是路捐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