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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在阿波罗歌舞厅上班的,那里不是四爷的场吗?电视上这几个人,你认不认识呀?”另一个小护士也凑了上来,她们两个靠在一起,好奇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不说两句不行:“我就一当服务员的,还能认识四爷啊。不过,旁边那两个,我倒是见过……”

    “哇哦。”二人发了小小的惊呼,互相激动地对视一

    “但也就只是见过。人家是什么的,我是什么的,还和他们几个说话。”他们是场保镖,我是四爷专属的杀手。

    “太吓人了,还好你跟他们不认识哦,要不然不得了啦,听说现在警察每天在阿波罗门巡逻。”两个护士又接耳起来,她们讲话速度极快,兴奋又庆幸的模样。这大概才是普通人看新闻联播的反应,毕竟阿波罗里发生的坏事,四爷是生还是死,都离他们的生活相去甚远。

    住院三周来,总共来了四波刑警,全是冲我来的,还换了几个人行审问。当然见的最多的还是老刑警和小跟班的组合,他们的风格是师傅讲话徒弟记录。这之后来的两对采用的都是红白脸战术,一个和风细雨地问我问题,另一个嗖嗖地释放冷箭。老实说,朋友们,我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每天没完没了地输,全的骨细胞都像被换过了一次一样。包括我的大脑,我珍贵的记忆神经,也已经大变一场。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光开朗的小伙了。我的鼻上挂了十公分的裂伤,上面着针脚。医生以为我没钱付手术费,只随心所地对我补补,针脚得令人不敢置信。我看着像个破烂的洋娃娃,还是百家布拼凑成的那一。每天起床,当我面对镜刷牙的时候,我都会恍惚镜里丫的是谁。

    他比我衰老多了,眉睛向耷拉着,看谁都像在求救,一被摧残狠了的模样。这些天在病床上,我实在是无事可,只能反反复复地补我的记忆,东拉西扯一些不存在的事实来。时间久了,我竟然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朋友们,我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被我不断重述的故事:我是张天龙,在阿波罗上班的,了四年,稀里糊涂挨了顿打,被惨无人地关在地室里,然后命好,被救来啦!谁救的?我不认识。四爷死了!肖东是谁?我什么都不知哇。

    在那群警察老帽儿里,最厉害的还是老刑警。他不知怎得找见了原先阿波罗门当差的门卫小弟。那小,但是个胆小鬼,警察一来就什么都敢往外吐。据他所说,我在阿波罗里是有地位的,人人见了都叫我龙哥,而且鄙人和黄关系不错。老刑警拿这些话来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恢复了神派,脑袋瓜也机灵许多。

    我张大了嘴,能吞一颗大鸭:“胡说的吧。黄我是见过,但关系不错完全谈不上,一共就没说过几次话。人家是谁,我是谁啊。”

    老刑警还是那副冷笑的,一脸不信的模样,我怀疑这是他的日常表,他面无表的时候就这副鬼样,而不是针对我的。毕竟他实在是拿不到我的什么把柄,去我家里搜了几次,全是一类的破烂,别的什么也找不到。也是,我那把心的寡妇刀被杨坤拿走了,连带着他原有的那把锃亮的格洛克手枪,他们一同从我的边消失不见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还有好些招式没有使来呢。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每天就算计着怎么把好小我关到牢房里,真是个禽兽。但是我张天龙也不是吃素的,我也每天都在盘算着他会怎么对付我。

    住院的这段日里,我除了编瞎话,看新闻,被老欺负,叫护士拿针之外,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和杨坤打个电话。我早向医生讨要了杨坤留的电话号码。几经辗转,日思夜想,终于定决心要联系他一回,个谢嘛。

    公共电话的听筒里,无人接听的声音来回响了两遍,接着就是嘟嘟嘟嘟的断线声。我把听筒扣回了座机上,发契合的响动,这响动声连结着我的大脑装置,我整个人的记忆也因此被重启了。从此我练习的人工回忆里,杨坤的影渐渐地被抹去。他成了我横倒在路上偶遇的好人,成了送我来医院的大善人,再不是赵老板派来的间谍,或是讨好四爷的小妞。

    我最后一次被老刑警审问的时候,是在院以后了。那次被安排在了老刑警的主场,他把我叫到了警局里。我把电瓶车停在了路边,和门卫说明了来意,登记了我的姓名,昂首地走了去。一路上,穿着警服的家伙们在我前走来走去,还有几个抓着犯人,把他们押到墙角蹲,“安静”“信不信我给你几”的喝令叫个没完。我止不住好奇心地凑上去打量,心脏突突直,这些人得都和像的。

    “3月11号你了什么,嗯?”这话老刑警已经问了八百遍了,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回答,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这老东西,真有两。我越是重复那谎言,越是把那些心编撰的节说,心里就越是堵得慌,越想跪到地上,和假黄他们哥几个凑在一块儿,嚎啕大哭:“你们脆把我抓走吧!都是我的,行了吧!”

    但我终究没有这样。我知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收获永远的自由了。

    就在他审问我的时候,不断有犯人从门外经过。他们有的垂丧气,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模样。更多的是不服,大喊着:“怎么抓我不抓他!有本事要抓一块儿抓。”听得我浑冒冷汗。

    “黄,梁辉,这些人你认识吗?”老刑警把他们的照片摆到我的面前。

    我像一个弱智一样用手指指:“认识,鼻大的这个是黄,脸瘦的这个是梁辉。”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普通同事。黄和梁辉是四爷的人,我就一普通打工的,我们分工不一样。”

    我和老刑警,还有小跟班三个人坐在关着门的房间里。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彻底沦落为可怜兮兮、颤抖不止的普通人了。他们每问我一句话,我就张地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回答。小跟班看我可怜,想给我接杯,被老刑警拦住了,大概是嫌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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