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有了的资助，用人们的话讲就是抖起来了，摇一变，当起了老板，他始终摆脱不了骨里的文艺，对音乐的偏执放不，但也拿不起，当不成音乐家，就想法退了一步，竟然把解放前城郊留的防空装修一新，名字从简，不耍样，就叫防空舞厅。防空舞厅一世，平地惊雷般搅起太平镇居民死般的生活，冬天里的一把火似的，对他们来说，这是2001年除了连环凶杀案之外，最轰动的一件事了。寂寞的人们都赶时髦，门外停满自行车和小汽车，开业三天，夜夜爆满。舞池里幽空旷，霓虹终夜不灭，音响里番放着昂的舞曲，闻之便有狂舞的冲动，人们只消上十五元的门票钱和十块钱的酒位，便可以获得一晚上的狂。郭发自从狱后就没来过这样闹的场所，一场，觉自己的耳朵快被炸聋了，忙上耳包捂着耳朵，苍蝇一般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齐玉摘围巾，给了郭发一拳：“请一个瘸舞，可真有你的。”“防空都能当舞厅，瘸为啥不能舞？”崔海摇摇晃晃地走来，气神儿和从前大不相同，他梳着油，上卡着副墨镜，披着貂，敞着怀儿，活像个烧包的日本郎。“行啊你，鸟枪换炮了，该叫你崔老板了！”郭发往他那光溜溜的沟了一把，“我俩来给你捧个场！”“那必须是烈迎！”隔着厚厚的墨镜片，崔海笑得光灿烂，“啥时候吃你俩喜糖？”郭发耸耸肩：“你问她吧。”齐玉不接那话茬，转而环顾四周：“崔，你这个创意真好，经商脑和艺术细胞，你都有了。”音响里，放着陈慧娴的千千阙歌，才不到八，人不算多，还没到舞的时间，大概是要放些抒的调节氛围。“啥艺术啊，早死了，舞吧，我算看透了，人这辈，什么不的，醉生梦死算了，”崔海表淡淡的，杀死梦想，和掐灭烟一样容易，“那啥，郭哥，小齐，你俩不用买门票，酒都免费！吃好喝好！难忘今宵！”“行，我俩可不客气了！”郭发回扭pi撞齐玉，“崔，崔，崔，你叫亲啊！”“你馋了？”齐玉朝他扮鬼脸，“郭郭郭，行了吧。”郭发忽然掣住齐玉的手：“别动。”这防空里上了炉火，仍然挡不住的凄寒，阵阵风得人骨凉飕飕的，齐玉起了两胳膊的疙瘩：“你……啥？”郭发神秘兮兮，四看，像在寻找什么：“你听见母的声儿了吗？”“去你的，”齐玉把脖和手都缩衣服里，“这地方夏天来肯定可凉快了。”“你说这帮人还是吃太饱了，这么冷也来嘚瑟，”郭发望着周遭得火朝天的人，解开自己的大衣，把齐玉裹来，“和没？”“我说不来，你非要来，”齐玉踩他的脚，“咱俩喝酒，喝酒就喝了。”“用不用给你整伏特加？再上小药片儿。”郭发揶揄，睛里有温柔的恶意。“cao，你这人记仇啊。”“我认真的，你为啥老吃止疼片？因为你疼？”郭发说。“没事儿，早就完犊了，我吃药片是因为有药瘾，不吃闹心，多少年了。”齐玉面不改，她多么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那你得戒了。”郭发把齐玉抱住，“上瘾不是好事儿。”22寸的迪斯科灯球发眩目的光芒，红男绿女抱在一，踢踢踏踏着谊舞。齐玉把搭在郭发的肩上，一切半明半暗，随着节拍轻轻摇摆。难以置信，这里曾是防空，那时惊恐的人们躲这里，何曾会想到，半个世纪后，升平的世界，早没了鲜血与炮火，一颗心，只剩可怕的寂寞，这寂寞胜于炮火，胜于死亡，是属于新世纪的灾难，只不过无声发生在人的心灵。了两步，郭发被齐玉踩了三次脚，他觉得好笑：“咋了？你张吗？放心，这回我不和你求婚。”忽然，郭发看见一个熟悉的影：“芳姨！”艾文芳端着果盘的手愣住了：“郭发？你也来了，我去给包间送果盘。”郭发一诧：“还有包间呢？”“对，都是大人。”艾文芳神秘地说。两个人都保持着一默契，闭不谈余祖芬的事，艾文芳说自己早已不那行，成了这里的招待，崔老板大方，给她们的工资很多，可是末了，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捂住嘴，颤抖地说：“小郭，别怪我没去送你妈最后一程，我家里还有孩，我丈夫也死了。”郭发有些错愕，他这才发现他对这个芳姨知之甚少。

    艾文芳哽咽地说：“老金失踪了好几个月，我以为他和别人跑了，结果，在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