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往看。”邹远好心的提醒他。陆清河有些尴尬，忍不住的就是要低，喋喋不休的嘀咕：“这桥不行，太危险了。改明儿，一定要叫朝廷拨些钱来修座正经的桥。”听见他的话，两人都笑笑，只当是听了个笑话。毕竟这些年喊着要在这里修桥的人不少，当真拿着银来的又一个都没有。住在两岸的山民祖祖辈辈都靠着一独木桥行，许是习惯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过了桥后，翻上山林就能看到好几个连在一起的村寨。吊脚楼隐在树林中，偶尔铺几块田地，些简单的豆生。袅袅炊烟弥漫山谷，有孩童的嬉笑声。银铃对苗疆各村寨了如指掌，带着陆清河等人到村寨。沿着小石路来到枇杷树后的农舍，站在篱笆外喊了好几声，但是一直未曾有人前来开门。河有浆洗衣服的妇人，手中抱着木盆走上来，看见他们好奇问：“你们来找谁？”邹远：“我们是乾州衙门的人，来找这家主人的。”银铃也打招呼：“阿练嫂嫂，是我。听说瓮嫂他们前几日回娘家来了，我来寻她有些事。”唤作阿练嫂的女人认得银铃的，小姑娘以前满山的蹿，哪个村寨里都能混个脸熟。何况还有她师父，村寨之间虽然不对付，经常有，但多少会给哲秀秀几分面。“瓮嫂不曾回来啊？好多年了，她家老爷过世后，他们一家都不曾再回来了。”阿练嫂将木棚搁在石墙上，从腰间掏钥匙开门，边走边：“不信你们来看，这屋好些时候没有人住了。一直借给我家放柴，这屋上的瓦漏雨，每年也都是我家男人在翻。就怕他们哪天回来连个落脚的放都没有，但是屋里没有住，也就没打扫都落灰了。”推开门，里面一应桌椅都落着厚厚的灰尘。半个拳大的蜘蛛，在屋中结网，被来人惊动，慌忙蹿到了梁上去。银铃和陆清河不约而同的用手指了一桌面，目光不及防的碰到一起，又忙得撇开。后者拉着阿练嫂问了些况，一行人才来。银铃不愿同他说话，叫了石雷去禀。“大人，银铃姑娘说这附近还有几个村寨，想要带几个人先去看看。”陆清河看了姑娘，好像要永远拿后脑勺，还有背篓对着自己一样。暗暗生了好一顿闷气，但又未表现来，只是淡淡：

    “你陪着她去吧，我们到阿练嫂家等你们。”于是两人前去附近的村寨探寻消息，鉴于陆清河了一宿的柿，鬓发已隐隐发臭，一行人跟着阿练嫂回家，借了厨房烧洗。矮灶上已经升起了气腾腾的汽，邹远去寻陆清河，问他可是要濯发。那厮在逗狗，摆了摆手。适才一副着急难耐的模样，现在又不慌不忙了。觉得无趣了，就躺躺椅中。闭假寐，晒着太。一磨蹭，不多时锅中的已经快要冷了。邹远又来，但陆清河窝在躺椅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小黄狗趴在脚边，吊叼着他的袍撕咬，又抱着革靴吭哧吭哧的啃。好大的动静，那人都没醒过来。胭脂的袍，从竹编躺椅溢，袍角半拖的在地上。白净的面颊，不知是映着那袍上的胭脂了还是如何，有些发红。沉睡中，在光颇有几分人弱柳之姿。邹远原是要去寻裘来，走屋中转了一圈才想起，那东西叫银铃背走了。早上听那姑娘唠叨说是陆清河卖给她了，三两银，这东西就归她了。那时邹远意味的盯着她瞧，不知她是傻还是如何。陆清河哪是卖给她，就是心疼她，将衣服给她了。不过他在“位”，这东西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能给那姑娘，也能用一件衣服将她窘迫之境。最后还是阿练嫂翻了家中的薄被，叫他给陆清河盖上，还不忘夸赞：“你们这大人，相生的怪是像个人。是中原的贵公吧，怎生到这地方来了。”邹远蹲到门帮她一起捡豆，一会儿用铁锅炒脆了，吃在嘴中嘎嘣脆，是酒饭的好东西。不过关于陆清河他只晓得不多，只应和：“许是朝廷放到乾州来历练的，嫂可别小瞧我家大人张得一副白面书生，秀秀气气的模样。可是同以前乾州的官不一样，这会儿我们在平罗、矮寨、鸣寨修路开荒。不久啊就会到你们这来，开来的土地全是算你们自己的，前三年朝廷还给你们免赋税，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邹远时刻谨记着通议官的职责，逮着机会就同山民宣扬官府政策。阿练嫂听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好奇问：“这是真的?”邹远：“这是当然，我家大人还说要向朝廷请款。在响空峡修作桥，届时乡亲们可就方便了。”俩人的说话声惊醒了陆清河，那人懒懒裹了裹被，也不回的问：“邹远，银铃回来了没有？”“还没呢，许还要费些功夫。大人现可是要濯发了，我去帮烧。”邹远站起来的空挡，陆清河便就已经又迷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