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的字并不完全一致，偶尔会有蹭掉的油墨，又或抄错的字母。秦思意发现自己曾经划掉过某句，不知怎么，又在之后原封不动地写了来。他将目光从那行诗上扫过，于心中一默念：“though i have closed yself as frs……”（注1）椅挪动所发的声响打断了秦思意，他回过神，转看向钟，指尖却未能收回来，而是巧合地在了接去的一行。-as sprg opens her first rose（注2）钟朝他走过来，穿着一件看上去已经不太合的衬衫，秦思意不知自己是该像以前一样提醒对方，还是就当没看见。他慢半拍地闪躲掉钟的神，靠在桌边，听着对方停脚步，末了温声念到：“i do not know what it is about you that closes and opens”（注3）钟的手指在这庸常的几秒里，顺着字母轻轻蹭过了秦思意仍着书页的指尖。“学，这是今天要给我念的诗吗？”仓皇间，秦思意仿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他只能一味地注视着对方，听耳边不断回旋着钟在诵读时留的余音。“天开的第一朵玫瑰。”对方笑盈盈地盖住了秦思意的手背，覆着他的指尖说了正指向的那行单词。“今天不念这首。”秦思意转过，慌地将诗集又朝后翻了几页。他用小抵着椅向后挪，试图拉开钟与自己的距离，可对方却察觉不到他的用意般绕过了原本的位置，大大咧咧来到秦思意旁，分外无辜地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念这首诗？秦思意也同样在心里朝自己发了疑问。他的目光在过时间的注视里变得模糊，逐渐就让那些字母变成了扭曲的墨渍。时间在寂静的空间里一淌，变得迟滞，变得粘稠，最后停顿来，消失，弥散。“我不喜。”良久，秦思意从涩的咙里说了自己的答案。“但是我想听。”“这不是该念给你听的。”秦思意加重了语气，音量却莫名又压低了许多，似乎这句话本不是说给钟，而应当用来警醒他自己。“那你要念给谁听？是你自己说的，这本诗集就是要念给我的！”钟孩气地抢走了桌上的笔记本，又急又恼地将它举到秦思意面前，终于又脱离了那些令人心烦意的沉，只留掩不去的仓促与天真。“我不是要念给别人听。”秦思意抬手握住了书脊。

    “换一篇念给你听，好不好？”他换上了最初那样哄人的语气，以欺骗自己的方式，试图去获得暂时的安心。“秦思意。”钟 罪恶『即是罪恶。』时间从那次也许可以算作争吵的对峙后走得更快了一些。课表的更换让钟顺理成章占据了秦思意的每一个清晨，曾经只会在暮中见到的人，现在也同样会坐在落满朝的桌边。老师没有为钟调换过座位，于是他便始终坐在那个可以看清秦思意动作的斜角，装作漫不经心去打量对方和林嘉时的每一次互动，而后在新买的记事本里留一张又一张速写。秦思意的侧脸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现在钟前，将印象一再加，渐渐变成哪怕闭上都无法抹去的生动画面。弦乐比赛的当天，钟被老师带去校外参加了某个青少年艺术展。没人想过初见时那个孤僻又不合群的男孩会拿创意组的金奖，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光影落的瞬间，所有看到那副画的人都会为之发赞叹。钟的画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单薄地挂在墙上，而是被单独放在了展柜里。画布上是一片爬满青藤的砖墙，棕红衬着葱绿，在定格的时间里映一蔓延的生机。令人不解的是，砖墙的中央只有一圈影，被砌的椭圆窗包裹着，仿佛将要有人现，又似乎只是单调的留白。转变现在灯光开始调动之后。那些立的，被以为仅用来作为装饰的纸雕一在窗投摇晃的叶影，继而随着倾斜的角度汇聚在一起，逐渐变得完整且清晰，并在最后一秒投一位少年的侧影。人们无从得知对方的相，甚至看不见他的表，却意外地能够从中受到浸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