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到钟手上的‘货品’，让对方满意是他的天职。离开医院时，天彻底黑了。钟在停车场等他，车窗被降，伸一只好看的，属于青年的，骨节分明的手。修的五指漫不经心张开，掌心些微曲起，依稀像是正尝试着握住飘忽不定的风。他看见秦思意走过来，单薄的形在夜里犹如鬼魅，可再近一些，又只让人受到混杂着倦怠与低迷的冷郁。“满意吗？”钟在车窗叫住了秦思意。后者于是停脚步，犯错的学生一般，顿在了钟的手边。“谢谢。”他低着谢，目光跟着对方的指尖一起，看它们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学的手真好看。”钟突然像很多年前那样称呼他，惊得秦思意一怔，好久才聚起目光，看对方审验一般打量自己。“你用这只手给林嘉时递东西了吗？”钟笑起来，掌心绕过秦思意的小指，然后又向前贴了一些，挤对方的指，十指错在一起。“林嘉时是怎么说的？”“是不是以为这双手还在用来弹琴？”路灯的光亮被廉价且老旧的玻璃灯罩裹住了，变成一雾一样不清晰的滤镜，朦胧沾在秦思意的脸上。他的尾还红着，有像很多个夜晚，他攀着钟的肩膀，隐忍不敢声的样。但是，还要再多一些湮灭前的苍白。掩去了随意蒸腾而起的哀艳，也不存在天生的纯洁与清绝。此刻的秦思意像一张白纸，摊开了让钟去看，可再怎样努力，后者也读不来。“上车。”这样的想法让钟产生了莫名的焦躁，他语气不佳地向秦思意作了指示，在对方提步前，抢先升起了车窗。回去的路上，港城起了雨。霓虹灯被渍成连片绽开的斑斓，让人联想到圣诞夜里，从学校教堂的尖后升起的烟。秦思意觉得，似乎有什么从心脏的隙里溢去了。带着连续的针扎似的痛，将本就空的心脏戳得愈发寥落。他俯过去吻钟的耳廓，手腕从袖雪白的一截，揽在对方的颈侧，像一个青涩又急不可耐的暗娼。钟把车停在了路边，好整以暇地等待秦思意接去的动作。对方连呼的频率都显得局促，却偏偏还是心虚地啄吻着。钟在秦思意的离开自己的鼻尖，即将落向嘴角时掐住了他的。对方的动作停来，朝似的香气便随着温，一绕了钟。

    “钟，钟……”秦思意轻声叫他的名字，好像在斯特兰德的寝室里那样温柔。钟没有回应，那双总显得寡幸的睛很认真地与他对视，表严肃得几乎像是要解一略过答案的题。“你想说什么？”钟起初认为，秦思意这样不合常态的举动，是为了能有一次来见林嘉时的机会。他想要拒绝，又听见对方叫自己。字正腔圆地坠在清冷的香气里，像一滴泠泠落池的雪。“钟。”秦思意又怎么会知自己想说些什么，他只是想在这恍若时光倒的一秒里念钟的名字。斯特兰德的雨在了港城，从后视镜狭小的框架涌秦思意的睛。他的目光要比钟记忆里岑寂许多，却还是像清霜，像月，静谧优柔地勾画后者的廓，仿佛真正饱意一样。钟托着他的颌回吻，看他茫然地眯起，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和同样想起了那些久远的事。“不觉得恶心吗？”秦思意是被对方回车门上的，甚至钟在这些之前，仍在依依不舍地用尖舐着他的。昏暗的空间，秦思意的思绪转得极慢。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钟是在拿那本留的日记嘲讽他。他重新扣好安全带，再没有将目光移回去，视线在指尖绕啊绕，最终浅浅扬起，对上了映在车窗上的自己的影。“我知，你大概觉得我又在说谎。”“但我确实是喜你的。”“很久以前就开始喜了。”他的语调古怪，有气无力地渐弱去，以至于最后一个字几乎就像一声叹息。那双弹过琴，给林嘉时递过苹果，也同样讨好过钟的手，此时便扣着放在上。钟一睨过去，秦思意修剪整齐的指甲就残忍地在手背上抠了一个个月牙状的印记。“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是想骗你的喜吧？”钟没有回答，漠然地等待着秦思意演完这场独角戏。后者或许是给自己留了一个过场的时间，抿起再没说话。直到他们从停车场直达的私人电梯，他这才放弃了似的对钟说到：“让我再见一见嘉时吧，我会很乖的。”那双细白的手又攀在了钟肩上，不知廉耻地随着动作献上了一个吻。 蒸腾『那夏日般丰沛的汽，从秦思意的心里，忽地蒸腾而起的。』假期的最后一周，随着初夏的渐，l市的天气也终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