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钟的现愈发像是科幻作品里空间与时间的重叠。没有斯特兰德古老砖石遗留的虚幻，而是一异常真实的矛盾。“不是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吗？”秦思意不知对方是怎样获知的自己的航班，钟当然总有办法，只是算不上礼貌罢了。真要说起来，后者在值机时就已经发现了秦思意的影。钟看着对方一跟着队伍往前挪，挤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不怎么习惯地将眉皱得很。他因此自作主张替秦思意办了升舱，坐在正对休息室过的位置等着对方来。可哪怕广播已经提醒起等舱登机，他期待的人也还是没能现。“我给你们升舱了。”钟答非所问地接上了秦思意的话。“所以呢？要我谢谢你？”秦思意不知要拿钟怎么办才好。他其实也看不懂自己。明明在心底警告过无数遍，可是只要对方现在视野里，秦思意就是会忍不住地看过去。“不要再跟着我了。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江城，都不要再跟着我了……”秦思意很难说服自己把钟想象成一个坏人。他只好先去想自己的母亲，想她被车里时的反应，想她似泣非泣的睛。都是因为钟不听话。都是因为钟现在那里。都是因为钟一直跟着自己。秦思意松开握着林嘉时的手，朝钟的方向走了两步。他用指尖攥了后者的外，甚至将呢绒的大衣扯刻的褶皱。他丢不脸在这样的场合提声量，只好凑近了，挨上去，贴着钟的耳廓说：“求你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对方没有即刻回答，仅仅随着这句话些微侧过脸，垂眸将视线与他碰在一起。那神说不上郁愤，也不能算失望，它更近似于纵容，逐渐收回原本带着稚气的期待，转而变成一公式化的妥协。“好。”钟到底还是照秦思意的意愿给了回答。可在此之后，对方的脸上却并没有现得到回应的满足。秦思意的手挨着他的前襟慢慢垂了去，鲜明的失落，悒悒蹙着眉，用可以被形容成难以置信的表恍然盯死了钟。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好他在想些什么。神思仿佛跟着钟的话音飘了去，大脑在一瞬间放空，听着登机广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拥

    『这个天实在太冷，连亲吻都和小说里描写的不一样。』秦思意家的玉兰树好像真的死了。钟站在院门对面的路上，隔了好远朝去年这时候和秦思意一起看过的窗望。他想自己这样应该不能算是违约。他只是途经这个门牌，在更远的地方便停了来。记忆中开了满树白的玉兰在这个天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它落完了所有叶却没能结苞，枯朽地立在墙边，仿佛提前预示着窗中少年的苦难。钟望着窗的时候，秦思意其实就蹲在窗台后。他从轻飘飘的纱帘中央拨开了一条，无比小心地将目光眺了去。从回来的第一天起，秦思意就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人正从走廊的窗外向里望。他最初以为是李卓宇，因而恐惧地将窗帘拉得严丝合，就差没搬柜把窗挡上。发现钟是在某个黄昏。秦思意从栖江把母亲接回家，还没来得及把上的衣服换，才刚经过二楼的走廊，钟的影便遥遥从余光里闪过了。真要说的话，就连秦思意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会笃定那是钟。后者甚至只在视野里现过不到半秒，可大脑中却仿佛响起了独属于对方的警报，不断地叫嚣着，提醒他钟就在院外的路上。天已经半黑了，路灯一盏盏从远亮起来，很快便蔓延至对方边的那盏。家里没有开灯，秦思意的双手扶着窗台，指尖铺着被隐约照亮的澄黄，手背却藏在墙后，和一起黑暗里。他要等到钟离开才会起，就像前几天的那样。然而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秦师蕴随时都有可能走那间无人看护的房间。“你在看什么？”母亲温和的语调在此刻变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声音，秦思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片刻的迟滞过后，惶惶向着漆黑的走廊回看去。秦师蕴今天还是穿了一条裙，优雅得地垂在脚踝边上，乍一却更像是悬在半空。她问完这句便不再说话，无声地注视着秦思意，呼很轻，也不存在多余的表。窗外的光线幽弱地照来，被窗框上的十字割断，切成一块块分隔的画面。她的影被斜落的灯光拖得极，类似于早期动画里飘忽的鬼魅，张牙舞爪地攀附在这枯瘦的躯壳上。秦思意不知为何说不话，只会在息间轻微地颤抖。他站不起，在回之后从蹲在窗边的姿势，变成半趴在墙的影里。“你在看什么？”秦师蕴又问了一遍。她说罢开始朝秦思意的方向走，没有穿鞋，悄无声息地用那双青白消瘦的脚带着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