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恕侯到——”

    侍郎呷酒的动作微顿，一时不知该用何神面对萧玘。

    明夷幼时随父亲，玉秀可，很得萧玘喜，特许他伴驾，待之如义一般。彼时姑母崔氏已生三皇萧彻，晋为昭仪。他在崔昭仪中，偶一回遇到了前来问安的永定公主，之后两人便时常玩耍伴，可谓两小无猜。

    公主小名阿宝，是萧玘的掌上明珠。即便是同臣议事，也毫不避讳地把公主留在侧。

    此次变，有关萧玘的言真真假假，传到萧宝英耳中，她气恨却无可奈何。

    崔明夷其实也不愿相信——虽说萧玘在位时治手段严苛，但要说他心思歹毒蓄意谋害先帝，总觉得事有蹊跷。

    思绪纷间，萧玘已座相对。崔明夷放酒杯，装作不经意，目光停驻片刻，有些不忍。萧玘衣着朴素，人亦不复从前雍容气度，想来是过得不大如意。

    呆愣了片刻，因犹疑着回府该不该如实向萧宝英转达萧玘的近况。但落在萧皈里却变了味。

    “爹爹迟来，叫朕和侍郎好等。”萧皈一派晏然自若，挑了话，“得罚酒。”

    皇帝兴致正，乐见自己的窘迫，萧玘勉装作若无其事地直了直腰板。

    “臣抱恙，恐怕不宜饮酒。”

    这话既是托词，也是实。那日荒唐房事之后，这些天一直低烧不断，加上天气闷，脾胃愈发虚弱，多吃几便反胃得要吐，荤腥更是碰也碰不得。私的药膏日日抹着，伤倒是不那么疼痛了，只是还未好全，萧皈便又变着样来折磨他。

    “侍郎难得，还未好好敬爹爹一杯。”

    见萧皈直盯着自己，崔明夷想起临行前崔茂叮嘱，叫他莫要拂逆圣上的意思，一时骑虎难，张了张，“……正是。”

    萧皈复又望向另一边：“这酒爹爹今日是推脱不掉的。”他意有所指地，“前几日，我们不都说好的么？”

    这便是明晃晃威胁他的意思。今日无论怎样，他都逃不掉一番搓磨，纵有万千恨，萧玘也只能默然望去一。这鸿门宴，不止是崔家——他不敢保证，萧皈不会对阿宝动手。

    僵持间，侍顺势将酒杯斟满了。

    他迟疑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皈面上虽是笑着，然暗暗咬住后牙。

    想起年少时他撞见崔家的小公伴驾。日里，崔明夷同萧宝英在御园扎了风筝来放，崔昭仪领着蹒跚学步的萧彻，萧玘亦在旁边笑望着。

    愈发显得自己如那外人一般。

    萧玘欠佳，他不是看不来。只是当初他对他如此激烈地反抗，如今为保全这婿，竟也愿意逆来顺受了。

    他倒要看他能忍到几时。

    “罚酒三杯，爹爹可别驳了侍郎的面。”

    烈酒肚，原本空的胃袋辣辣地刺痛起来。萧玘缓过一阵，抿着死死盯着面前酒盅，一时间气氛微妙的古怪。

    崔明夷见他神勉，起朝萧皈略一施礼，言圆：“既然贞恕侯有恙，罚酒还是算了吧……”

    萧皈提了声音：“今日朕主，侍郎不必替爹爹推辞。”

    “臣遵陛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