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血氧度降至百分之六十！”

    “需要行人工。准备好械，确保病患呼顺畅！”

    “完成。设置呼机参数，准备立即开始通气！”

    她站在病房里。穿淡绿制服的医护人员彷佛忙碌的蚁群，从她旁，推来各不知名的复杂金属仪。

    周围的人声很杂，糊在一起成为一片毫无意义的背景音。她什麽也听不清，只有运转中的心电图机发的滴滴声在耳边格外清晰。

    病床上，少年包裹在病号服里的削瘦驱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脆弱。

    指的塑胶顺着，薄薄的肤方隐约透淡青突起，衬着少年苍白纤细的颈显得格外狰狞。

    “病患现呼衰竭并发的心室颤动现象。准备去颤。”

    “清洁病患。所有人员向後净空！”

    电导通的滋滋声一遍又一遍地接连响起。少年暴在灯光的瘦的只剩一把骨，随着每一次电击搐颤动。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烧焦气味令她泛酸，胃搐着生反胃。

    “别看。我们到外面去等。”

    恍然间，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一双手定而温柔地扶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朝门的方向移动。

    “……”

    她低着，沉默地坐在病房门前的塑胶椅上。

    夏油杰从一旁递给她一只保温杯，但被她摇拒绝。

    男人似乎刚结束值班，神看上去有些疲惫，上的大白挂也还没换。

    “……”

    空气中的死寂比消毒烈的气味更加令人到窒息。

    墙上电挂钟的红数字不停闪动。她坐立难安，指甲戳甲床里抠血了也没发现。不知过了多久，才终於等到同样倦容满面的家硝从病房里来。

    “状况稳定来了。不过保险起见，我们会通知重症监护室，请他们暂时接手。”

    “这次还好发现的即时，不然…”

    看见她泛着血丝的双，家硝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去。

    “我可以去看他吗?”她问。

    女医师默不作声，从袋里掏门禁卡递给她。

    “……”

    自动门在她後关上。

    病房的医护人员都已经散去，房间里恢复成和往常一样的寂静。

    病床旁的立灯依旧散发柔和的光芒。她拉过一张椅，坐在黄的灯光，静静望着躺在白床单上的少年。

    那裹在浅院服里的躯看起来好小好苍白，像随手一折就会断裂的树枝。

    如果没有发生那起车祸，他现在已经是要上大学的年龄了吧。

    她垂睛，看着凝结在指甲里的暗红血痂，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一次眠结束後，她和夏油杰之间的对话:

    「如果真的想起肇事车辆的细节，接来你打算怎麽?」

    「把证据给警方调查。」

    「我想也是。但要是警察不愿意采信你的说法。你可以到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回去过原本的生活吗?」

    “……”

    …不。我不到。真的不到。

    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我发誓一定会亲自用这双手，让害你变成这样的人付代价。

    接来连着几天晚上她都待在医院。夏油杰从诊间值班完後也总会过来一趟。

    每次因为太困不小心趴在病床边睡着，隔天一早发现上披着毯，或是看见放在旁桌上的手便当，她就会知他来过。

    她没有向公司请假。毕竟日常开销都需要用到钱，留职停薪对她没好。

    星期四午，她接到公司电话，要给市区一家档酒店保全系统检修。

    酒店距离医院只有几个街区，又正值班的车巅峰时段，市区的主要都堵死了，搭车还没有走路来的快。

    外刚过雨，路上到都是一洼一洼的积。

    “今天晚上也还是住在医院吗?”

    在酒店前的十字路等红灯时，她收到夏油杰发来的讯息。

    “嗯。但可能要回家拿一东西。”

    他很快已读并回覆:“我值班完载你回去。”

    她用单边肩膀夹着伞柄正要打字，角余光却瞥见前方行人号志由红转绿，只能先将手机收袋。

    两侧的人群开始移动，她跟随人向前踏脚步。

    忽然，一阵汽车喇叭声传耳中，尖锐的鸣似曾相识。

    她朝声音来源扭过，看见右侧街冲一辆车，无视於通号志，歪歪斜斜地冲向正在过斑线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