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我，还不知气成甚么模样。”

    难得他自己还知。宗禄见他害怕，只得劝，“大相公，老爷哪怕不好，了不得骂你两句，打你两，又怎么会坐视你落街呢？”

    他不劝还好，徐学礼听见“打你两”，原本只有三分胆怯，这时也得吓得魂飞天外。徐容向来严厉端肃，他小时淘气，或者言行有失，或者偷懒懈怠、耽误功课，总免不了要遭严父捶楚。常州府上备着的家法戒尺，徐学礼只消想上一想，犹觉得发，更遑论要送上门去讨打。

    宗禄与他拉扯半晌，连连赌誓相劝，说要为他求。徐学礼心知自己形迹已，也不可能一直拖延去，半推半就地，就跟着宗禄回了京城徐府。到了门，徐学礼一看见那朱漆大门，又吓得转要走，宗禄连忙拦腰抱住，连拖带拽，好歹给他送府中。

    徐学礼上得正堂，一看见父亲正坐在那里等他，他心虚不已，隔得远远的，就屈膝跪在地上，垂着，也不敢说话。徐容看见他的样，一时心中陈杂五味，到底是先叹息，“回来就好。我已令他们烧上汤，你洗一洗，回房换一衣裳罢。”

    难得爹爹这样温和，倒令他愈发愧疚，徐学礼低应是，仍是垂目掩袖，不敢面见父亲，急急地退了去。徐容枯坐堂中，思忖半晌，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借书房，从案上取了紫檀戒尺，掩在袖中。混账小上京一年，半封家书不送，徐容千里迢迢地带着家法，原就是准备和儿算账的。

    徐学礼洗沐更衣，磨磨蹭蹭地发，胡束了，随手披上外袍，就转回房里。徐容坐在床边，招手令他过去。徐学礼走到爹爹边，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徐容一拉他的胳膊，让他一同坐。徐学礼只好坐了，刚一坐，又觉得和爹爹挨得太近，悄悄地向往远挪。徐容瞥他一，因，“这一年多，你都了甚么好事，还不从实讲来。”

    徐学礼低着，慢慢地答，“爹爹，儿……孩儿原本是赶路上京，中间，中间一时兴起，改行路，谁知行黄河，中途遇见船帮匪，一应资费程仪，都被抢得一二净。我，我好容易来到京城，求生不易，只好，只好卖唱求财啊，爹爹！”

    徐容面上动容，叹，“不想我儿这般难过，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真的？”

    徐学礼连连，连声，“真的，真的。”

    徐容却忽然变了脸，自袖中取戒尺，一指床沿，怒，“你趴着！”

    徐学礼悚然一惊，还不知哪里馅，却也不敢违抗父命，只好并跪在地，慢慢地伏趴在床上。徐容伸手要撩他外衫，他背手要拦，后先挨了两板。学礼吃疼不过，只得又老老实实地趴好了，任由外衫被掀在背上。

    隔着一层单薄小衣，徐容把戒尺抵在儿峰上，威胁之意昭然若揭，他又问，“到底怎样，你还不老实说来！”

    辛苦准备的说辞爹爹不信，徐学礼暗暗叫苦，想了又想，只好半遮半掩地招认，“我，我孤上京，不曾注意嚼用，一时疏忽，就，就耗尽了资财……”

    徐容冷笑一声，最后一丝耐心，终于也被消磨殆尽，他再度抬手，却是直接把徐学礼上最后一件小衣也扯了来。徐学礼只觉得后一凉，尚来不及羞窘，紫檀戒尺已如疾风骤雨般在他后击打来。自家嗣，又是半大小，徐容自可放心揍人，手上全不留力，不过，就打得他上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