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骗我啊，”他说，“求你了。”

    他很久没有过这么明朗的神了。

    他半躺在副驾上，外遮着半张脸，只一双睛睁着。墓园到酒店的路不算近，我有心让他休息一会儿，伸手去遮他的睛：“睡一会儿。”

又探来说：“真的，回去跟我细说啊？”

    我一阵心酸，转过去。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说：“明天……嗯，就明天吧。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心理医生好不好。”

    火化不久就结束了。我们送唐友闻的骨灰去了墓园，然后开车去酒店准备宴席，我给唐书禾调了调座椅角度，放平了一，拉了遮板，说：“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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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笑了一，泪快掉来了：“嗯。”

    显示旁的人低对少年人说了什么，他就开始大吼大叫，惊恐地晃，五官都扭曲模糊在一起，录像没有录清他秀气的脸，我知他有一双月亮一样的睛。

    那神态熟悉得让人恍惚，恍然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是站在他家楼，和他第一次牵了手。我站在那里，冲他摆摆手：“嗯。”

    他垂睛，在我的手腕侧轻轻亲了一。

    我咙里噎得发慌，简直说不话，压了一才说：“好。”

    菜传得差不多的时候唐书禾走了上去。我放筷看着他。这时候，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我低一看，是一个陌生人传给我的彩信。

    我：“……嘿。”

    办丧宴的酒店有一个厅，到挂着紫和黑的纱幔。唐友闻生前于女缘上淡薄，朋友也稀少，请的宾客稀稀落落地坐了几桌，大家都在沉默地玩手机或者等菜。照例唐书禾作为家中独是要念悼词的，大厅的黑窗帘被拉上了，屋一黑来，那个小舞台居然还有打光，我看着在一片黑暗中熠熠生辉的葬礼司仪，心想真他妈的黑幽默，觉一秒婚礼用的浪漫大呲就要转起来了。

    他笑了一，睛亮亮的。

    他有半开玩笑似的，掩饰着说：“那你好心理准备啊。”

    “我代表全家，衷心谢各位冒雪前来为家父送行，与我们共同分担悲痛……”

    是一段视频。我在它加载来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是早年间那……分辨率不是很，间或掉帧的老式监控，我看见一张凳，旁边放着一堆机，线堆在地上，凳对面是一个电视，看不清在放什么，一两秒之后，有五六个人压着一个绑了束缚带的少年人走了房间。

    我说：“你不累啊，跑了一上午了。”

    一段监控录像。

    我顿了一，说：“好啊。”

    他们把他在那张凳上，重新用凳上自带的束缚带捆住了他，捋起他的衣服，在他上臂、和大，那些衣服可以遮盖的地方缠绕了一些贴片类的东西。那少年很清瘦，他一直在挣扎，奋力挣扎，好几次踢开了那两个住他的人，有人扇了他几掌，他的就那样歪来歪去。

    他挠了挠后颈的发，转去了。

    我手脚发麻地抬起，唐书禾一重孝，手臂和前了厚厚一层黑纱，

    我心里一颓，意识地觉得不妙，不想看，就把手机扣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心里实在放不，又拿了起来，开了那个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