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天生坏，人人都这么说你，除了你娘。

    11岁的时候你就学会了杀人，只因为孟老先生打发那个闹事烟鬼的钱比你的零用钱还多。你后来被孟先生吊起来打。他教训你的满仁义德你一个字都不信。开大烟馆的讲这个？说是为了为运行兵工厂而不得已海捞钱，但哪一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让孟家赚的盆满钵满。虚伪得很。秦淮河上的们都比孟家清白。

    更何况他们借联姻杀了自己的父亲，吞并了更多地盘。虎毒不，他们没对肚里的你手，但把你娘禁在宅之中，免得她去说一些疯话。

    你越越大，和你差不了多少岁的舅舅一起，在孟家生。你的小舅舅是孟家众星捧月的继承人，你只是个好使的榔，一个不被当成一家人的外姓人。

    但舅舅是无辜的，孩气，和别人不同的。你猛盯着这个矜贵的小少爷手里的月饼，彷佛恶狼般的神就能把它啃一一样。你笃信他手里的跟他们给你的不一样，要不然他为什么吃得这么香，不像个富养的大少爷，倒像馋嘴的普通孩。

    酥油让他的嘴显得光丰满，跟女孩一样。月饼渣在嘴角挂着。那是双黄莲蓉馅的月饼，黄渗诱人的油脂，应该是沙酥咸鲜，而莲蓉应该是甜而不腻，绵细腻的。你瞪着他手里的月饼，似乎已经尝到了其中的味。

    如果九公在，肯定会呵斥你这行为。狗怎么能觊觎主手里的吃，除非主赏给你。但九公不在，园里只有你和孟文禄。你放肆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小少爷愣了，把那盘月饼都到了你怀里，然后着细的手指，说你带给你娘吧，大也吃。

    悲悯，你竟然从一个大不了你几岁的孩那受到悲悯。这个骄纵的哭鬼总是有过于丰沛的。但你没有，仇恨支取了你大多的力气。你狠狠咬了一月饼，却觉得那和你之前尝到的没什么两样。你最后兴致索然地把它们倒湖里。你始终觉得他手里那块是最好吃的。

    没过多久，他被孟老先生送去留学，飘洋过海接受新式教育和枪械设计，为的是有一天能重振兵工厂为危难时刻的国家献力捐躯。你看他在仆人陪同登上那艘远洋航班，里满是艳羡。小少爷的个还没围栏，要仆人抱着才能向你们挥手告别。你看着他哭唧唧的样，觉得他很没息。你鄙夷他，却想让他留。他是府上唯一和你年龄相称的玩伴，也是偷厨房东西，翻墙去撒野，闯了祸最好的挡箭牌。

    一晃十几年过去，老孟先生病危，他被叫回来继承家业。成功躲避日本人追捕，现在码船上的他轻装简行，只带着一个手提箱，腋夹着一个橄榄球。一浅淡米白西装，脱了外，穿着甲，站在船向你们招手。

    二十六七岁的大好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留学生涯让他气质脱尘众，少了多愁善。开了的面孔棱角分明，毅俊朗，很有男人的模样。但船还没靠岸，他就顽地把橄榄球扔向你。你笑着接住，喊了声舅舅。

    他那来历不明的橄榄球被他当个宝贝。每天总要拿来耍耍，拉来一群人和守卫教他们怎么打。好好的西装被他从膝盖往上剪了个撕掉，权且充当运动短，没扯净的线条垂落来，跟苏一样。上只着贴的柔汗衫，穿着白津鞋，和一群人大汗淋漓地在草坪上奔跑抢夺一个球。

    不合规矩，不成统。你拿着文明杖路过，当没看见。他却直接把橄榄球砸到你怀里，一群男人推推搡搡簇拥着他，因为球的丢失把视线集中到你这里。他活泼又腾，像撒的小狗，喊你，一起来玩啊，榔。你瞄他因为大量运动而汗泛红的脸，白汗衫微微被浸透贴在上，显现壮的廓和隆起的脯，觉得陪他玩玩也不是不行。

    你想自己的确是个坏，连唯一对自己好的亲舅舅也觊觎。

    一场比赛来，一群人都累得不上气。你压在孟文禄上，后还有一群人堆在你上。小舅舅浑都是汗津津的，发也濡，像里捞来的鱼，只不过现在扑腾不动了。他笑岔了气，捂着哎呦喂地叫，说不是这么玩的，你们快去，压死我了，然后来推你。

    其他人般散去，你半跪在地上向他伸手。他捉住你的手坐了起来，掌心。这让你想起小时候他常牵着你的手去玩，那时候你还不叫榔这个诨名。

    果然表面上放纵不羁，顽劣成的小孟先生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刚回国不久，二和九公都不放心把权放给他，小孟先生还没你手的人多。他来拉拢试探你站哪一边。你审时度势，两边都不得罪，看着他能搅起什么风浪。没想到他真有胆杀了阻碍你们办兵工厂的日本清公使。

    本来这脏活应该你来，可大家都需要他表个态。一尘不染的事是没有的。孟家能立到现在靠的也不全是圣贤书。你看着这个被保护得净得和玻璃一样的人沾上血，像是被温灼得上要生细纹，开裂而来。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僵着，神呆滞，圈的泪无意识地涌在眶。你脱外，披到他上，问他，舅舅，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