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药反反复复，默苍离吊一气，快要脱。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的落。到后半夜他已经濒临昏迷的边界，上官鸿信的意思叫医生来，但默苍离那双琉璃般熔铸冷凝的睛看过来，他便觉自己无聊。既然本尊都不把自己的当回事，他手是要如何，某人宁可受折磨也要守住他留默苍离的秘密。这么贴心，他怎好意思不接受这份好意。

    后来他们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上官鸿信的指甲修剪得很齐，指上带着一枚翡翠戒，他把戒指取来放到床，给坐在他上的默苍离裹了条薄毯，他太多汗了。不确定是药未经改良不够完善，还是默苍离的神经对一切剥夺他意志的药有本能的攻击，总之反应异常烈。上官鸿信的手指从他的探去，随手一抹，掌心里积满了腻的。到这地步还不行，不得不说他对凰后的新药有了全新的认识。当初她错行，去阎王鬼途才是明路呢。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探指，然后是中指。

    默苍离发起抖来。

    汗依次掠过他的鼻，最后从滴落。他闭着，睫浸了一片，粘在睑轻微颤抖，构成一截脆弱的影。

    上官鸿信替他把漉的发撩到脑后，用指腹来回挲默苍离后背的脊骨。一节节向叩响，无声的音阶响在他骨骼里。默苍离被那声音振动，而后到疼痛，他的疼痛从每一节骨里生生挤，它们彼此，像两块石在碰撞，同样的，同样的砺，甚至不能说哪一块会活到最后。没有任何一块能保全，他所有的是两把沙，千疮百孔后的两把沙尘。

    上官鸿信增加了一只手指，再一只。

    默苍离不能呼了，字面意义上的。

    那些修的手指抚摸移动，搔刮着柔的，并地越来越。上官鸿信一边动着手指，一边安抚默苍离的后颈。在前半夜他的望已经得到了满足，现时便餍足地观赏对方的表。默苍离蹙着眉，薄抿，蓄势待发，仿佛一秒就要挑他许多错误来。

    上官鸿信加重了力，他想象自己在开枪。扣扳机——“砰”，所有的梦境都寸寸碎裂，什么羽国，什么默苍离，都不过是一场太漫的梦。

    默苍离说：“不。”

    但上官鸿信已经了扳机。

    默苍离骤然跃动起来，他挣扎扭动如同油锅的鱼，辣辣的油泼到他上，每一寸肤都被煎透。他一撞向上官鸿信的肩膀，气息杂而糙，像一只撞向荆棘丛的鸟。

    “为什么要说‘不’？”上官鸿信等他平静来才发问。默苍离很少拒绝他，在他印象里基本没有。

    “如果是某羞耻心作祟···老师，你注了凰后的药剂，现在的你不是你。”

    默苍离抬起来看他，刚刚在荆棘丛里他丢了几片最华的羽，所以在没人替他理顺羽翼前，他是狼狈的。当然，也是丽的。他的丽是一盖弥彰的伪装，因此，也是易逝的。

    他伸手，上官鸿信看他微微扬起的指尖，摸不准他要什么。默苍离用指节敲了他额，说：“蠢。”

    之后他就没再说话，很困倦的样，趴在上官鸿信肩上睡着了。

    了他的老师。

    为什么选他？

    是天意吗。

    那时的上官鸿信对这世界的恶意一无所知。他不够聪明，又太过轻信，在未明代价前就痛快允诺了策天凤的换。他年少、浅薄、不切实际，至少在初见时，他对策天凤只一张脸可取。

    他惹许多麻烦，犯过许多错，霓霞之战不是他第一次让他的老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