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是仲夏夜，也是她和谢元逍的房烛。

    盛夏的夜闷，闷又浮躁，谢远逍在酒桌间觥筹错，整张脸溺在酒气中，双颊酡红，又风得意。

    谢远岫走了个过场就离席了，在榭里躲懒贪凉。

    他懒洋洋地困倒在躺椅中，在一片漆黑中半阖着，听着来往脚步，细碎闲语。

    躺椅忽然剧烈晃动，谢远岫起，酒意上涌得厉害，他走走停停，在一扇窗外敲了敲，而后匿在在暗，放缓呼x1。

    很快现一人影，推开一丝，目光小心翼翼探向窗外，见没人，又悄悄缩了回去。

    谢远岫却来了意趣，或许是酒气上涌，他又敲了敲窗，那人也跟着过来瞧了。

    如此几次，他乐此不疲，直到最后一次他敲完走远，屋悄无声息，他倚着廊，和y影为一t，瞧着窗上波摇晃，树影摆动。

    他等了片刻，剧烈的嘎吱声中窗扉大开，张稚气却明yan的脸，俏生生地立在窗，害怕得不行，却睁大睛细细扫视，连窗的湖也不放过。

    谢远岫静静地看着，看着她上波澜游动，珠钗闪烁，星星的光都仿佛聚在那纤细红影上。

    张牙舞爪地探，关窗时却又静又慢，小心谨慎。

    谢远岫0着黑，重回躺椅中，突然觉得闲言烦躁，仲夏闷，他不再去看对岸闹的婚宴，听着躺椅晃动的嘎吱声，平复涌动不息的心。

    三年时间，面容褪去稚气，愈显鲜妍。他并未离去，隔着段距离，无声地描摹着五官弧度。

    指尖过额，眉骨，蹭过睫，，在莹的脸颊轻轻蹭过。

    指节微屈，颊r0u微陷，谢远岫把玩着那柔，淡淡开：“大理寺中会用盐掺了辣粉，把装的犯人泼醒，泼在伤上疼痛异常。”

    他微微扬眉，“可仍有犯人会用这法来躲避刑罚，盈娘知为什么吗？”

    柳湘盈缓缓睁，静静地看了谢远岫片刻，：“因为他们害怕。”

    谢远岫起亮烛火，照亮屏风上骏图的全样。

    草木葳蕤，骏飞驰，烛火如日光照亮四四方方的天地一景。

    她轻声发问，目光虚虚地落在屏风上，“害怕也不许吗？”

    “人之常。”谢远岫，“只是被发现后狱卒就会在鞭上撒盐撒辣椒，反复ch0u打一伤，直到血r0u横飞，骨r0u分离。”

    “是吗？”柳湘盈反而扬了扬嘴角，“真是痛苦，还不如一si了之。”

    “可我也知，你不会让他们随便si的，是吗？”

    谢远岫：“有罪之人，不能轻易赴si。”

    “他们犯罪了吗？”

    “大理寺从不抓无罪之人。”

    他太过心，火t1an上指尖，背后柳湘盈忽地冷笑，声音轻促，极近嘲讽。

    谢远岫转过，脸上明暗织，如山俯视，烛火面容更显y迫人，令人望而生畏。

    可柳湘盈不怕，自从从别院来，她便什么都不怕。

    她冷声：“那你应该把整个谢家都抓起来。”

    柳湘盈起，赤足踩在脚蹬上。

    “谢远致官商g结，同谢远华一起暗中c作，在京畿行贿放贷。谢远逍私收土地，那西山田地本是已故郑亲王的产地，他一个手无实权的富家弟却能不声不响地收了逆臣产业，暗中经营，豢养外室。

    “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吗？”

    柳湘盈脸se微微红，此刻，她只要个说法，不甘地看向他，神亮得惊人。

    “谢远逍三年不让你碰家中事务是对的，”谢远岫不见丝毫怒意，声音堪称温柔，“连郑亲王都能查到，柳家也不算无能。”

    说到柳家，柳湘盈记得自己倒之前就是让徐明带自己回的柳家，她已打定主意不回谢家，没想到徐明他们又带她回宝仪楼来。

    此刻也不晚，她当机立断要走，手腕被擒住。

    谢远岫拉人回来，扫过她冻红的脚，蹙眉：“一个外室而已，就值得你恨上整个谢家。”

    “是。”

    “就因为是谢远逍。”

    “对。”

    谢远岫蓦然松手，柳湘盈立刻要去拿自己的外衫，忽然一轻，被人拦腰抱起，一秒天旋地转，被扔在床上。

    柳湘盈刚刚退烧，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耳边有冰冷碰撞声，再一抬，谢远岫手心握着惯钥匙，纳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