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药王谷逃来的，他忘不了师傅看密室里满地新鲜的肢和笼里的活人时看他的神，师兄师避他如蛇蝎。师傅将他捡回来，从小到大对他说过许多话，贴心，天资聪颖。清理门四个字鞭一样在他还未及冠的脊梁骨上。

    他恨恨地辩白，说这世活人如狗彘，而我拿走他们的怨恨，给他们安宁，他们每一个人都幸福，我不是在救他们吗？

    师傅没说话，只是让师兄动手，但师兄没料到他把自己都成了半个活药人，修罗半夜刨开新土，将他拖来，丢去了一九灵弟的死尸，他扣来睛里的土渣，打量了一会坑里年轻的替死鬼，隐约想起来这是他新门某个的小师弟，打杂给他送过一次茶。修罗认认真真把土填回去。走的时候，他想起来师傅没有给他立碑。

    修罗抱着他逃到外躲起来的时候，有一条已经坏得不能治了，他叫修罗着，自己将膝盖连着小卸了，也不肯找一条新上，找了一支木的假。有时他敲着假，懒洋洋地吃修罗手里喂过来的心，突然说，修罗，你看师傅，师兄，师他们以前那么疼我，我都记得的，他们也让我这么疼。药人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很轻地替他上的心渣，却叫他一咬住了手指。

    往后江湖偌大，修罗扶着他腰将他坐稳在自己肩上，一主一仆结伴，全然着他的心意和兴致四奔逃。他悟，玩心重，什么都偷着学过一手，描眉，易容，枪刀剑戟，琴笛琵琶……南兴起时，他也学着赶过尸，半路撩了挑，皱着眉撒叫修罗抱他去洗澡，修罗小心地抓着他的，替他将假肢卸来，白腻的手，修罗受到他嗅自己后颈时温的吐息，他懒洋洋地抱怨，又像小孩炫耀玩，死人真臭，还是我的药人香。

    后来他们买了间宅，宅底的空当里摆满了各的肢脏，有动的，也有死人的，怪异得叫任何人看了都发麻。修罗不觉得有什么，主人喜，他就去找，去要，去抢，只是没有再杀过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