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匹和孙熙都回来了，安荞昨晚睡得再迟，今早也要早早地起来，梳洗吃过早饭后，就到了场，跟孙建发一起备鞍。孙建发还问一句：“昨晚你半夜还了门？”安荞想，大概是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关门的声音响了。院隔音不好，孙建发听到了声音，误以为她是门去了。师傅从不是闲事的人，这么问，纯属于关心。安荞明白得很，实话告诉他：“对，回来得比较晚。”师傅便问：“没什么事吧？”“没事。”安荞笑着回应。两个人备九个，说快不快，但分着工也就完了。安荞拿刷给追风刷的时候，起迟了的孙熙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一看自己老爹和安荞都把活完了，到凉棚底就坐着打游戏。孙建发狠狠嫌弃一通：“能不能学学你小安，好赖起早个半小时。”孙熙打着游戏抬一看，刚在思索怎么为自己辩解，就瞧见了远扛着摄影机慢慢走来的李伟。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跟李伟已经见过。两个人就差了两三岁，没什么代沟，本该很能聊到一块去。奈何格差距太大，李伟对不熟悉的人又向得很，这才没熟悉起来。不过此时孙熙倒是能拿他说事了：“喏，你看。不是只有我起不来，我们是年轻小伙，正在，王明叔的那个小儿不也才起吗？”王明的小儿，这是什么鬼称呼。安荞心里纳闷，怎么谁都把李伟当作王明的儿。不过她也意外，于前几天对李伟的了解，他其实对坝上草原牧民们的日常生活和草原文化很兴趣，又是初来乍到，本来不应该这样姗姗来迟。等到李伟一过来，跟孙建发和她都打了招呼，她就问了：“早上扛着摄影机去拍摄了吗？”李伟笑笑：“嗯。早上本来想赶着日去山上拍一的，但日太早了，实在没起来，快六的时候才上的山，拍了很多的素材。”安荞和孙建发闻言都笑了，戏谑地看向孙熙。不是说同样是年轻小伙嘛。人家的“没起来”，是日的时候没起来。而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不说，还理直气壮地偷懒。孙熙玩游戏玩得都有不自在，撇撇嘴不理他们。李伟到鞍房放了摄影机，跟着安荞一起给梳。两匹并排吃着槽里的草，儿独特的味萦绕在两人边。他们也站了个并排，手上梳的频率默契地达到了一致。安荞知李伟的脾气，不是别人主动问他的话，他一般不开说话。于是自己也主动一回，问：“王明老师走了，你知吗？”

    李伟：“早上我门的时候，王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发。”安荞便实话告诉他：“王明走得这么急，谁的招呼都没打，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跟他闹掰了。他以前是我的老师，所以把你推荐到我这里来。但现在我们闹掰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给我很多的资源和平台。我不太擅跟圈里的人际，这么多年真正熟络的也就王明一个，现在也闹掰了。我的学生，估计资源也不会太好，你还愿意试试么？”闹掰了？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意外王明老师会给安荞师剥虾。虽然安荞师冷冷的，却也能看他们关系不菲。怎么一夜过去就闹掰了。李伟脑海里冒诸多猜想，但基于基本的礼貌，也没有多问。他低着脑袋想了想，最终给安荞答复：“师，我想你的学生，原本就不是为了那些资源，而是觉得跟着你真的能学到东西。只要师能给我这个尝试的机会，我就会好好努力的。”客话都说得这么让人舒服，安荞笑得特别真心。王明走了，但她绝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就一无所有。她鼓励自己，也鼓励他：“好。那就好好拍这次的样片。有不懂的就来问我。等到明年电影节的时候，不会再有那样的遗憾了。”上一次电影节的事，原来不止他觉得遗憾。李伟颇为动，郑重地。孙熙一把游戏迟迟结束不了。孙建发用三车拖了制作鞍的工到凉棚里来动手。而安荞和李伟都给梳着，时间就这样宁静地度过。安荞备鞍的时候本以为能看见赶去队的苏德，却不想一整个上午都没看见他驾过去。估计是在她到场之前，他就已经到合作社的队了。谁都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耽误今天的工作。中午吃过饭，最的时候，她又照常去小卖买烟。远远地看见苏德的托车停在那里。她还没走近，大的影掀开帘，目光向她望来。被鸭帽遮影的睛依然明亮，让安荞想起了昨夜昏暗中的凝视。她走了过去，本想先去里买了烟，来跟他一人一在屋檐底说话的。但还没掀帘就被他抓着手腕，往手心里了一包烟。云烟，她一直都这个，和他一样。在小卖里他问过老板，安荞今天还没来过，于是他替她买了。安荞也省得去，打笑他：“你这是要养我吗？”苏德拿打火机给她火，却不说话，只微微皱眉看着她，仿佛在问她“这难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