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细枝末节的琐事，周娘都了如指掌。“你再好好想想？”夏惊秋端来煮好的茶，“许是，宁府旧人？”“是啊，瞧那位娘将你的往事说得言之凿凿的，就像当年亲临一般。而且，瞧她的说辞，并没有恶意，只是将事实说了来。”“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娄简凉了茶，抿了一，“当年府中的确有两位姓周的娘。小周娘若是活着，现在的确三十有余，年t纪虽对得上，可宁府抄家之后，我亲见她死在狱中。”“另一位周娘呢？”“那就更不可能了。大周娘如今已七十 有余，同你说话那人的声音显然是个年轻人。”“那就奇了怪了，难不成真有借尸还魂了？”许一旬摸着鼻尖。“借尸还魂，无稽之谈。”夏惊秋嗤之以鼻，“你再仔细想想，这位娘可会是府中其他仆婢，借着周娘的名行事？而且她也认识我，说是许久之前我见过，我从未去过宁府宅，若说见过应当是随主家外时，在场面上见过，想来这样的人不难找。若非自己调教的亲信，主家很少会将寻常婢随便带来的。”娄简沉浸在思绪之中，一时间离了去。“阿简，你想什么呢？”许一旬托腮问。“我只是在想，这位周娘倒真是有几分本事。没了娼籍，还能到走，也不怕被人瞧见了路引，怕是落个逃籍之罪。”“娄简，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夏惊秋握了杯盏。“我想，咱们应该是想到一去了。”“嘶……”许一旬撅起嘴来，“你俩能不能不打哑谜！” 妒火月昏星暗，夜空之瞧不见一光亮。京都街巷波平如镜，挂在枝的枯叶淅淅索索，像是在讨论白日里的闹。“夫人，车备好了。”婢将衣胡了一通，裹包袱。周娘望向空的院，像是定了某决心：“走吧。”“夫人，咱们不等阿郎了吗？”周娘摇了摇，帷帽之，细的耳坠跟着晃动了几：“不等了。”周娘拿起包袱。二人灭了烛火，院中又灰暗了几分。凉夜如洗。疾步之，细密的白雾扯成了断断续续的丝线。树影，一辆车已经等候多时了。周娘没顾得细看，三步并作两步便上了车。“周娘这是要去哪里？”周娘还未缓过来，车，夏惊秋燃了火折。她倒一凉气，心如擂鼓作响。

    再仔细瞧，夏惊秋旁正坐着一个面惨淡的女。夜之，娄简好似地府里索命的鬼。周娘意识地尖叫了一声，连带爬地跌车去，整洁的衣衫沾上了泥，帷帽也歪歪扭扭地在发髻上，模样好生狼狈。此时，四周已被灯火续亮。火光，周娘瞧不清来人，反倒是那熊熊烈火将她照得一清二楚。“夫人！”婢已经被人扣了。“你……”周娘指着车，哆哆嗦嗦地说不半句话来。夏惊秋掀起车帘，抱着娄简了车，勉勉扶着娄简的不倒。“阿，许久不见。”娄简浅笑。“谁是你阿？”周夫人扶正帷帽，侧过去，“你认错人，我没有姊妹。”“还狡辩！看我不撕了你！”许一旬疾手快，用剑柄挑起周娘的帷帽，“久仰久仰，昭郡主，宁亦安。”帷帽的妇人眉间与娄简有三分相似。不，甚至可以说，她比娄简生得更为貌动人，只是那双淬了毒的眸，似能将人生吞活泼了。宁亦安没有犹豫，立捂住了左耳，中的慌与憎恨织在一起，剜剐着娄简。良久，她藏起中的戾气，开：“娘认错人了……”娄简觉得可笑。以前的宁亦安纵任也罢，心思歹毒也罢，但至少是敢作敢当的。灯火，娄简有些恍惚。宁亦安的容貌没有大变，可前的人却和昭郡主扯不上任何关系。刻在骨里的贵气与骄傲，被岁月磨得然无存。十数年后再见，宁亦安变得可怜又可笑。夏惊秋示意一旁的千目阁卫众拉开宁亦安的手，左耳，结了痂的“娼”字，清晰可见。宁亦安疯狂地挣扎着，试图维护最后一层尊严。一个弱女，哪里是习武之人的对手。惊慌、愤怒、羞耻、怨恨把她好看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宁亦安瞪着娄简，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简三娘！你这贱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你早该死的，你早该与你那贱的阿娘一起地狱！”顷刻间，娄简扬起的手猛地落在宁亦安脸上，将她的疯癫击打地支离破碎。娄简失了力，握着震的右手，跌靠在夏惊秋怀里。“你再敢胡吣，我便撕了你的嘴。”宁亦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娄简：“你打我？你打我？”“怎么，一掌还不够？”娄简嘲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夏惊秋看向宁亦安后的院，“所有人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诺。”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宁亦安冷静了不少。她坐在案几旁，眸颓然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