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苍穹云海之上，杳霭玉，一双意缱绻的比翼鸟绕着船帆并肩比翼双飞，青蓝的尾羽被天光映着绚丽，玄鸟起神界也有了四季转，日里明媚和煦的日光意，沉香推开窗，接了光满怀。

    风十里，携着云海，跨越过万里天青拂过他垂落的发丝，琴声慢悠悠传到他的耳边，杨戬懒洋洋倚着船边，温剔透的天光劈盖脸落来，云纹的云锦白袍被天光映照着灼的白。

    沉香以手撑腮趴在窗边看他，被那白灼了，他嘟囔一声，杨戬侧望见他，那双漂亮的琥珀眸弯成了月牙，温柔浅淡的眸光似，隐隐约约的喜从少年心尖上萌芽。

    柔柔风里，他听见杨戬唤他，“香儿?”

    杨戬用一柔如风的语调唤他，前几年他方才跟在杨戬边，了华山被杨戬拐到了飞船上，沉香如只被捡回来的幼猫，不安和惧怕再次被抛的恐惧叫他无安放，呲牙炸，满桀骜倒刺，看一都觉得这孩脾气真臭。

    可杨戬不一样啊，他弯着眉，拢着温柔笑意，唤他幺儿，乖乖，宝宝，香儿，腻歪又疼，温般的，像是要把那些年没唤过的，没给过的疼一并捧在手心送给沉香，将沉香那练就的倔犟骨骼，生生磨平了戾气，再往后几年看，沉香上那杨戬初见时毫不遮掩的杀意凛然。

    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初见时沉香是一把鞘的利刃，见血封，如今他似鞘的剑，被杨戬这剑鞘包裹着，可鞘依然是势不可挡，谁也不敢拭其锋芒。

    见沉香不答，杨戬微眯着，拉了声音，这次更温柔了，“乖乖，啊，怎么不理舅舅?”

    沉香有些恼怒，想凶呲一句说他也不是十二岁的孩了，别还和以前那样哄小孩似的唤他。

    可天光二郎神君清淡俊朗的眉弯弯，一溺的意味溢来，如温酒半碗，沉香不喝光闻香也得醉上半日。

    心底那萌芽的喜压低了总是桀骜不驯的眉，风吻过沉香的耳垂，浅淡的红便蔓延到了脖颈，又被发丝遮掩住。

    杨戬尖瞄到了少年的耳垂，他晃悠到窗前，

    手指抚上沉香到腰间的发，这几年量没，只有满青丝及腰，被沉香扎了个尾，几缕发丝垂落眉间。

    指尖又抚着沉香的眉心，杨戬眨眨，看着沉香脸上泛起了红，他想再过些时日给沉香买个发冠，教他束发，或者，他帮沉香束也行，发丝垂落在他的掌心里，缠绕着他的指骨，杨戬心底忽然生无限缱绻的心思。

    他想起人间的姑娘，青丝及腰时便到了嫁人的年纪，一样的年华遇上了好郎君，嫁人时伺候梳妆的人会说吉祥话，雕致描金绘的红木梳，从梳到发尾。

    杨戬看着少年白皙的面上染上桃一样浅淡的红，都说儿似母，外甥似舅，沉香的被定格在十二岁的样貌，他眉像杨婵，细眉翘鼻，鼻和嘴又像杨戬，眉间不经意的神韵也像他。

    被杨戬细心养了几年，肌肤越发白皙，及腰青丝不束起来落在肩上，发衬得眉，总有些雌雄莫辨的致。

    杨戬自然是什么都肯教给沉香的，九转玄功，纵地金光，七十三变化之术，若是…若是沉香肯化个女相，肯定也是俊极的人，他心神一动，手指合拢攥着沉香散落的青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他默念着梳妆时的吉祥话，神君心里默念，他也想求呀，求个红烛嫁，把他心尖尖上的小外甥娶门多好。

    沉香见他抬眸，用一丝缱绻的神望着他，神君对着他总是笑得眉弯弯，温柔似，明知自己生的俊，总拿这副来勾面薄的沉香。

    没没脸，可沉香也真每次都上钩，还好杨戬有德也无意勾搭别人，他想勾搭的只有心尖尖上的小外甥呀。

    “想什么呢？”

    话有些不客气，却没有抗拒的意思，发丝被杨戬绕着指骨，他语气轻快，手指合拢磨着青丝，“算起来你这年纪，在人间都该娶亲了。”

    沉香轻轻挑眉，“我娶谁?”

    “啊，娶我或嫁我，舅舅都是乐意的，那小郎君要娶还是要嫁啊？”

    “娶嫁有何不同。”

    “娶是大迎亲背新娘跨火盆过门，嫁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香儿青丝及腰，生得又细眉翘鼻，致可人，到底是像杨家人，香儿生得漂亮，装扮上凤冠霞帔一定好看。”

    沉香边笑意忽然有些僵，他蹙了眉一言不发拨开杨戬的手，把青丝从他掌心收了回来，关了窗留一脸懵的二郎神君。

    杨戬被嘭一声关上的窗飞起的灰尘差迷了，不明白愫渐时的调到底哪里招惹了心尖尖上的小祖宗，每次当他挑明了要更一步时，沉香总是避而不谈或者婉拒于他。

    难不成是不喜舅舅了？

    可不应该啊，少年人对心上人的喜和恋慕是全然没有遮掩的，自杨戬晓得了自己千万年的铁树开了，开的对象还是自家小外甥，素来少年轻狂时就是心气傲不认天家眷，斧劈桃山，斩帝九，杨戬忍不住笑，都说沉香天生反骨，不服教，沉香那反骨算什么？

    真正反骨仔的可是二郎神君这位杀神，什么理纲常杨戬也从未放在里，喜便喜了，小外甥也不是没有对他动心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郎神君自然是愿挨的那个了。

    明了心意就坦然面对，纠结了一宿的杨戬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他拐了小外甥之后，到妹妹神像前跪请罪能不能不被妹妹托梦砍死。

    铁树开了的千年老神仙，就和人间老房着火，烧起来没救了，杨戬虽然没吃过猪，但也见过猪跑不是，让他愿意费心的也只有沉香了。

    风雪月里的小把戏杨戬也不舍得用来对沉香，少年的喜坦然赤诚，杨戬每一次都给予沉香回应，他大大方方的靠近，就差没抱着小外甥亲亲小嘴拉拉小手说一句香儿和舅舅好吧。

    杨戬倒是想这么，可他觉得小孩脸薄，不似他这个没没脸惯了，旁人说什么都不过耳不心的。

    于是只能明里暗里话表三分意，只待沉香，就能成双成对，可沉香不知为何，总是犹豫着不敢再一步。

    是他的哪里还不够好吗？

    沉香虽然年岁小，但许多事因为早懂世态炎凉，难免多思多想，杨戬想，或许沉香他是怕踏这一明面上的一步，两人的关系会遭人非议，可沉香也随了自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杨戬自认这段里他的所有回应都是坦诚以待，他是真喜小外甥呀，想和他好，想和他在一起，是想要红烛嫁，相厮守。

    甚至想等小外甥就带他去月老祠结缘灯，让两个人的红线绑在一起，上三生石，昭告天沉香是他二郎神君的侣。

    可沉香就是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