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将他与湘莲苟合那些事全盘托，打了几个哈哈搪过去。

    薛蟠一去便是大半时辰，医生早被请来，也得和柳湘莲一同在外等着。柳湘莲虽还镇定，叫人给大夫看茶，心里亦是焦虑，怕薛蟠说错了话惹姑妈生气，也怕姑妈心存芥刻意刁难薛蟠，只是这件事他份尴尬，自个先错事矮了一，即便想从中斡旋，也苦于没有缘由。好在柳姑妈终于和薛蟠谈完了话，薛蟠从屋里来，期期艾艾：“姑妈叫咱们一块去呢。”柳湘莲便也和大夫一起去了，：“姑妈若有什么话，也请先看了病开了方再说吧。”便先叫大夫替柳姑妈诊脉。大夫诊完脉，只柳姑妈是气血攻心，肝郁化火，除了开张方，平日更要保重自，心平气和。

    柳湘莲叫丫请大夫去开药方，屋里便又剩他们三人。柳姑妈喝了茶，已经缓了过来，只是仍躺在床上，薛蟠自觉理亏，乖巧跪坐在脚踏前。柳姑妈瞧着也不妥，：“总跪着作甚么，去坐吧。”薛蟠还有些不安，柳湘莲将他扶起，两人坐在椅上，柳姑妈看这二人神，略一扬手：“我老了，力不从心了，你们非要碰在一起，我是阻止不了了。”他轻抚手上鸳鸯剑鞘，：“这柄鸳鸯剑是莲儿祖父遗，原是取‘鸳鸯于飞，颈同心’之意，是叫莲儿赠剑与定之人，不是什么杀人索命的利。”

    血溅鸳鸯时，挥剑断意。

    柳姑妈将剑重新于柳湘莲手中，：“如今莲儿已经无家可归，在外也只能隐姓埋名，京城附近断然再呆不得了。你们此后便寻个去相守，若无要事，再不要回来了。”柳湘莲一听，震：“姑妈！”柳姑妈泪看着柳湘莲：“你是个糊涂心思，一心只想着救他来，倒把自己搭了去。得罪了忠顺王府，又掺和了北静王府里，焉有你安生的命在？你倒还有些小聪明，想着不连累我，改用了柳生的这个名，却把自己得有家不可归，有祖不能认。难今后你就要东躲西藏，一辈如蛇鼠虫豸般苟且生活？”不等柳湘莲回答，柳姑妈又转向薛蟠：“你既说你真心与他好，便不要和他在京城呆着了。他为了你，已经是背姓弃命的存在，再在京城这方多逗留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你带上你的家里人，跟莲儿一起去投奔他乡吧。”

    柳姑妈说到此，便是允了柳湘莲和薛蟠的事。柳湘莲连忙又跪，薛蟠跟着跪。湘莲哭：“姑妈如此疼我，我怎能舍姑妈而去？姑妈的养育之恩，莲儿此生都报答不完的。若是要走，也请姑妈跟莲儿一起走吧，叫莲儿这辈都侍奉姑妈膝，给姑妈养老送终。”柳姑妈泣：“我何须你来养老送终？你只要你的事，别再来连累我，便是还了我的养育之恩了！”柳湘莲又哭，不舍柳姑妈，柳姑妈却执意要赶他走，姑侄俩哭成一团，薛蟠也落了泪，恨自己从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牵连柳湘莲至此。他又砰砰砰对柳姑妈磕了三个响，朗声：“姑妈放心，我今后一定对小柳儿千好万好，绝不叫他伤心，也不叫你担心。我薛蟠今生今世，生是小柳儿的人，死是小柳儿的鬼，若他日违背誓言，就请薛家和柳家的祖宗十八代来寻仇我，将我扒，落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知后事如何，且听回分解。

    薛蟠与柳湘莲在姑妈家住了两日，终是被柳姑妈促着上路。临行前柳姑妈留住薛蟠，与他说了许久话方才放人，车上柳湘莲问薛蟠和姑妈说了些什么话，薛蟠只笑：“姑妈怕你所托非人，叫我拐去了又不安生，所以让我好生照顾你，别那陈世弃了秦香莲。”柳湘莲知他是油嘴，未将实说，便也不去迫他，想来柳姑妈不过只是放心不他，才与薛蟠再多叮嘱几句，然而人心若是易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定住？他如今已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又想起当日跛士与王一贴的话来，如今想来竟一一应验，于是心也便放宽来，只顺其自然，若禹行，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正是：

    莫非命顺其自然，取宇宙天换日。

    当其自得，顾欣然，不知老将至。

    固亦知彭殇悉妄，修短难言视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