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宁……杀了我……帮帮我吧。”

    病床上的女人面容苍白，她带着呼机，虚弱而艰难地朝她伸手。她看起来实在太痛苦了。

    ——这是三年前的许佩延。

    许仪宁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看见窗外蒙蒙亮的黎街景后，终于舒了一气。

    距离顾存在梦境里她的那一夜已经过去半年，她很久没有梦到顾存，但梦到了另一个和顾存相关的人。

    因为她昨天看到了一个酷似许佩延的人。

    半年来许仪宁一直过着旅居生活躲躲藏藏，她用一百万让章嗣帮她搞定了份和足够的钱并且不会被顾存查到，还剪了短发，卷曲的发染成了当地最常见的栗，化了让五官看起来更加立邃的妆，了瞳，穿衣风格也往并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街艺术家方向靠，就算是谢弥站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认来。

    但她昨天确实在街恍惚看到了酷似许佩延的女人，肩而过时对方也看了自己一，但等她再回时那人就像幻觉一样消失了。

    或许真是幻觉。

    过去十年她一直以顾存作为信仰，但信仰彻底坍塌了。

    许仪宁跟着章嗣逃来后很一段时间都一蹶不振，她再次失去生存动力，神陷崩溃。

    她甚至尝试过重新找一个代替顾存的存在，烈地迷恋追逐引一个足够大的对象，他刚好遇见一个睛有些像顾存、气场也很大的英律师，但对方并不大，不过一周就被她引向她表白了。

    她失去了周旋的望，离开了那座城市开始旅行，试图缓解自己岌岌可危的神状态。直到她重新捡起的习惯，状态才好了许多。

    但昨天那个酷似许佩延的幻影让她心底的弦被绷。

    因为许佩延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从她彻底向顾存表示臣服以后，刚好撞上许胤山一病不起的绝佳时机。顾存开始大胆地暴他残忍的真面目，实施他不知因何而起的复仇计划。不，应该叫收尾。

    许仪宁对许家没有任何，对许胤山只有恨。

    她是恶最好的伥鬼。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顾存利用许仪宁偷来的一份文件，迅速在暗中瓦解了许氏心的团队。尽顾存埋伏多年，作为准女婿突然翻脸打了许胤山一个措手不及，但许胤山再怎么说也是心狠手辣的老江湖，哪怕躺在病床上也能够勉力招架，而且还有许佩延这个留学归国的继承人从旁协助。

    但在暗涌动最关键的时候，许佩延被人绑架，并且了。

    她被绑架犯严重待，迅速衰弱，大多数时候昏迷不醒，即便醒来也于神崩溃的痛苦中。许佩延是许胤山最的女儿，这件事彻底打倒了许胤山，他在说“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后，彻底中风痪在床。

    一周后，二人双双“因病去世”。

    许胤山唯一的亲属只剩许仪宁，她嫁给了顾存，许氏从此彻底落顾存手中。

    “对不起……”

    许仪宁闭上无声地说。

    她当初没有如许佩延所愿杀了她，但许佩延在某一次清醒后自杀了。

    她曾质问过许佩延被绑架的事是顾存的吗。

    顾存说：“有人必须要她死，但不是我。阿宁，我杀人从不见血，想要他们死的人不止我一个。不要怪我，当然，也不要怪自己。”

    许仪宁一共只见过许佩延几次，她至今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这位和她并不太亲的。

    无依无靠的孤独，害死亲人的罪恶，以及唯一可以获得的归属，这一切组成了许仪宁抛弃理智、消极避世，蒙蔽双甘愿被顾存掌控的三年。

    她后知后觉，顾存就是用这手段让她被囚禁而不自知。

    他从来都是一个神控制的手。

    ……

    神算不如我算：【】

    许仪宁坐在咖啡厅，看着手机屏幕上章嗣发来的空白消息。

    容只有一个空格符。发送时间在一分钟之前。

    她从上次疑似看见许佩延的幻影后就果断离开了黎。

    但这样一直躲躲藏藏去并不可行，所以她在等章嗣说的不用和顾存见面就能离婚的机会。

    今天她和章嗣约了见面，有一些文件要她过目。

    许仪宁带着鸭帽，找了一天咖啡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30分钟，她拨通了章嗣的电话：“什么时候来？”

    “哎呀上上，上就来！十分钟后就到！”章嗣语气轻松。

    听起来没有什么危险。

    许仪宁了一杯咖啡，坐在角落里，假装上厕所的间隙从咖啡馆的后门悄悄溜走了。

    约定的暗号里，一个“上”代表安全，两个“上”代表有危险，三个代表极度危险。

    这有后门的咖啡馆也是心挑选的，为的就是急况的发生。

    章嗣多半来不了了。

    许仪宁当机立断悄悄溜后门。

    在转弯时，她却忽然形一顿，接着毫不犹豫地袖里的匕首，利落地抓过后人的手臂弯折过来把跟踪她的人瞬间重重摁在了墙上。

    许仪宁将匕首准地抵在了她的脖上，看着肤上渗的血珠冷冷问：“谁派你来的？”

    女人痛得闷哼了一声，“宁宁…”

    许仪宁僵住了。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许仪宁难以置信：“……？”

    她移开了匕首。

    女人转过来。许仪宁瞳孔微缩，这赫然是三年前本该死去的许佩延。

    她完全变了风格，不复当年大家闺秀和作为继承人的雅魅力，着银边框的镜，更偏低调知的学者气质，与一个月前和她在人群中肩而过的幻影重合。

    许佩延缓过气来后，警惕地看了一四周，匆忙拉起许仪宁的手就走。

    “宁宁，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先跟我走，顾存找来这里了。”

    ……

    隐蔽的小楼二层，树木掩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