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漫得像一个世纪，好在安之从来都是不惧等待的人。她今天没有喝酒，她很清醒，知自己在什么，也知为何要这么。她踏一步就再不会回。“好。”裴雪的声音很柔和。得到这句肯定之后，安之终于敢转看他。背景是烟岚般淡紫的天，他的睛在暮里微闪，里面没有惊讶，只有她未曾想到的怜惜。“安安，”他迎着她的目光再度开，“你慢慢说，不急。”13分14秒，足够她问完三个问题吗？但是不够也没关系，因为裴雪说不急，他是那样笃定，相信他们还有很很的时间，而他会一直陪她走去。“第一个问题，”安之心如擂鼓，“三年前，学为什么会回华中？”她早已听过裴雪的答案，但她还是想知，他告诉她的，与告诉旁人的是否一样。“我想什么，”裴雪直视着她的睛，“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我迫切地……想回去看看。”安之想问他说的是哪件事，想问他回去是为了看什么，又了什么。可她的嘴颤了起来，不及组织的词句在她间四撞，争先恐后地想要往外涌。她明明没有叫喊，嗓却痛得有如火烧。声带哑了，大脑空了，她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依旧张忘言。“……池冉，”她忽然说一个名字，“你认识池冉吗？”不，不是她说的，是它自己不受控制地冒了来。她怎么敢提起池冉？那两个字刻在她的里，她念一遍，就像嚼了一遍自己的心脏，尖都是血的腥甜。

    你认识池冉吗？她曾经有过类似的觉，那一晚她从方的车后座上摔，膝盖被磨破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往滴，染红了她素白的棉袜。方用棉签蘸着碘酒替她理伤，而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就那样看着方笑。太疼了，妈妈，她轻声说，不要用棉签，把它倒在伤上吧。因为无法忍受被缓慢腐蚀的痛楚，宁愿它来得更迅疾更撕心裂肺一。棉签遍伤需要一百三十四秒，她数过，但如果将碘酒倾倒来，只要半秒就能浸透整个膝盖。为什么不呢？她不可能逃避一辈，既然如此，不妨直接将心脏剜来，递给裴雪看看。趁他对她还能这样温柔，趁她对他也生了一信心，一期待。如果失败了，今天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她不会再喜他。裴雪的手撑在膝上。他似乎想要站起来，坐到她的边，可是安之缩了一，他便停住了。“认识，”他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到安之，“但我没有见过她，甚至是在她……走了之后，才知她的名字。”“她给我发过邮件，说机缘巧合找到了我的邮箱。她让我不必回复，因为她只是一个讲述者，而我只需要倾听。她讲了很多很多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女孩，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她希望我能受到那个女孩的意。”“安安，”他望着已经泪满面的安之，犹豫许久，还是倾上前，替她刮去了角的泪。他的手也因为疼痛而发颤，但他甚至找不到疼痛的来源，“那个女孩，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