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此噩耗，不敢将此消息传回桐乡，撑着一气见了薛昭最后一面，替他办好后事，便病倒了，而后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沈玉容没有来见她一面。

    日日一碗药，她早就察觉到不对，便将药尽数倒在盆中。他们想要她“病故”，顺理成章的让永宁公主嫁来，她偏不肯。薛怀远自小就告诉她，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自绝生路。况且凭什么？凭什么这对姦夫妇设计陷害了她，却要她主动赴死？她绝不！

    沈玉容中状元，少年得志，份不比往日。她薛芳菲纵然才貌双全，却到底只是一个县丞的女儿。沈玉容得了永宁公主的青，或许他们已经暗度陈仓，总之，她薛芳菲成了绊脚石，要给这位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腾位置。

    “沈郎心，”永宁公主不甚在意的在椅上坐来，瞧着她，“本也不是心狠之人，本来么，想成全你，谁知你却不肯善了，”她扫了一桌上的药碗，嘆息般的：“你这是何必？”

    她其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席上喝了一梅酒，便觉得困乏，迷迷糊糊被丫鬟搀回房中休息……等她被尖叫声惊醒的时候，便见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而她自己衣衫不整，婆母和一众女眷都在门，讥讽厌恶或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薛芳菲努力从塌上坐起来，床边摆着的一碗药已经凉了，只散发苦涩的香气。她探过半个，将药碗里的药倒案前的一盆海棠里，海棠已经枯萎了，只剩伶仃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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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芳菲想起事的那一日，沈母宴请宾客的那一日，永宁公主也在人群之中，回忆的时候，她甚至能记起永宁公主角边一抹得意的笑容。

    薛芳菲一也不傻，薛怀远将她教的十分聪明。自打她病倒后，自打她发现自己被禁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后，她便联繫前前后后，包括薛昭的死因，觉察到不对来。

    沈郎，她喊得如此亲密，薛芳菲一甜，险些抑制不住，片刻后，她才淡：“我正在等，等他亲告诉我。”

    年轻女衣装华贵，眉微微上挑，带几分骄矜。目光落在薛芳菲手里的药碗上，面上浮起一个恍然的神，笑：“原来如此。”

    薛芳菲平静的放碗，看着来人了屋，两个材壮的仆妇将门掩上，外閒谈的丫鬟仆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有寂静空气里传来的阵阵蝉鸣，焦躁的彷佛将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薛芳菲：“永宁公主。”

    她在病榻上胡思想着，沈玉容是心里有了隔阂，不肯见他，或是故意冷遇她发洩怒气？可躺的越久，加之仆从嘴里零零碎碎隻言片语，她便也想通了一些事，真相永远更加不堪目。

    她从仆妇嘴里话，到底是知了。

    南海一颗珠，良田顷万亩。皇亲国戚永远用着最好的东西，他们锦衣玉，不人间疾苦，拥有旁人终其一生都不敢想像的一切，却还要觊觎别人的东西，甚至去偷，去抢。

    薛芳菲忍不住冷笑。

    薛芳菲的声音里带了数不尽的嘲讽，她：“夺人姻缘，害死原，杀妻害嗣，公主的‘好意’，芳菲领教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那一日是薛芳菲的噩梦。

    就此真相大白。

    她该被休弃然后撵府，可沈玉容偏偏没有。她因忧思过重小产，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听闻薛昭因为此事赶到燕京，还未到沈府便在夜里遇着盗，被杀弃尸河中。

    永宁公主笑了笑，她一笑，髮簪上一颗拇指大的南海珠便跟着晃了晃，莹的光泽几乎要晃了人。

    薛芳菲抬起，映帘的是一袭织金的衣角。

    她本该无地自容的，她也的确那么了，可任凭她怎么解释，新科状元髮妻当着满屋宾客偷人的事还是传了去。

游街，皇帝亲赐府邸牌匾，不久后被任中书舍郎。九月，薛芳菲也怀了，适逢沈母诞辰，双喜临门，沈家宴请宾客，邀请燕京贵人。

    “你好像一儿也不惊讶。”永宁公主奇：“莫非沈郎已经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