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这一连串动作来，直接让王启年看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去抱月楼找二皇对峙的，结果到了就抱着人家不撒手，现在又捧着二皇给咬的牙印痴笑起来了？

    坏了坏了，这小范大人不会真的如二皇所言，疯了吧？

    王启年摇摇，叹气去驾车。

    得赶把小范大人带回京都，到时候找费老给他抓药，好好治治他这疯病。

    这边王启年风驰电掣驾车，另一边，范闲手指挲着李承泽咬的牙印，兀自神。

    范闲在想，李承泽之于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是狠毒辣的二皇？是势均力敌的死对？还是针锋相对的宿敌？

    范闲也说不清楚，只是无数次醉倒在李承泽坟的时候，脑里现的，都是和李承泽初见的场景。

    李承泽光脚蹲在垫上，听自己给他讲一见钟，彼时二人也是真的一见如故。

    李承泽死后，范闲坐在椅上，也会意识两脚踩在椅面上，双手抱膝而坐，那时他才明白，李承泽不是喜这个姿势，而是这个姿势能带给他安全。

    李承泽啊，从来都是只没有安全的小猫。

    范闲也后悔，自己怎么就没能力救他呢？

    要是自己不打压他那么狠，要是自己脸再厚一，把自己的想法坦白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的那么决绝了？

    答案是否定的，无论再来多少次，李承泽都会选择服毒，他宁愿死，也不愿苟延残于世。

    李承泽有自己的傲骨，这傲骨支撑着他和太斗，和范闲斗，和庆帝斗，甚至是和自己斗，但是这傲骨无法支撑着他在泥沼之中活去。

    他不会放过敌人，更不会放过自己。

    他就是这样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既然你一定要拿命争个输赢，那这一次，就让我来舍命陪君好了！”

    范闲蜷缩在车上，双手抱膝，脸死死贴在上。

    经年累月的执念，早已在心底生，伸一丝一缕的芽，将他一整颗心都包裹住，以至于李承泽死后，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初见他的那惊鸿一。

    真好，又见到你了，活生生的你！

    从王启年中了解到正是自己使北齐归来之际，范闲迅速在心中复盘了之后将会发生的事。

    自己这波假死欺君，消息已经传的庆国皆知，上一世自己是忽悠了北齐大公主帮忙，再加上带回了庄墨韩藏书，才勉平息了自己的假死风波。

    前路已经摆在前，无需再另作他想。

    范闲如法炮制，说服了言冰云，又忽悠了北齐大公主之后，跟随北齐的车队城。

    “久未谋面，你瘦了。”

    这句话李承泽上辈也说了，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呢？

    当时自己只觉得李承泽虚伪，却忽略了他中隐藏极的那抹关心。

    这一次，范闲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给了李承泽一个拥抱。

    “你也瘦了。”

    意无法宣之于众的时候，简单的关心就是最好的表达。

    李承泽比范闲大三岁，自然要比他上一些，量却比范闲还要单薄许多。

    范闲双臂圈着李承泽的脊背，不似自己想象中的温，倒是骨硌的他手臂隐隐犯疼。

    “我刚才看见他，也是这么说的。”

    太适时话，扯着范闲衣袖，把他从李承泽上扯来。

    李承泽眨眨，反应过来太说了什么之后，没忍住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二哥笑什么？”

    李承泽摇摇，勉止住笑意，拍拍范闲的肩膀，又留给太一个意味的神之后，带着范无救扬而去。

    “臣也告退了。”

    范闲抱拳行礼，走几步上了李承泽的车。

    “你要什么？”

    范无救横刀挡在帘前，阻止范闲。

    “殿，臣来赴您的风月之约。”

    “让他来。”

    李承泽的声音懒懒透过帘传来，范闲掀帘，李承泽正歪在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范大人这么有雅兴？是想好选哪条路了吗？＂

    范闲摇摇，蹲坐在李承泽旁边，拿起矮桌上的，慢条斯理地剥挑籽。

    “可惜了。”

    李承泽叹息一声，望着范闲的发旋神。

    一时间，车静的落针可闻。

    “臣从来没有想过与殿为敌。”

    范闲终于剥好了，他将送到李承泽嘴边，李承泽意思张开嘴，由着范闲将放自己嘴里。

    “甜吗？”

    “甜。”

    太乖了，乖的不像李承泽。

    像一只惹人喜的小猫。

    范闲忍住他脑袋的冲动，迫自己把视线从李承泽嘴边移开。

    他的沾了的，泽艳丽，动人心魄。

    李承泽绝对是狐狸变的，否则自己在面对他时，心中怎么总会有这难言的悸动呢？

    范闲忍不住又笑了一，李承泽在自己心里就不能是个人吗？怎么一会儿觉得他是小猫，一会又觉得他是狐狸呢？

    “二殿，陛谕，宣范闲同诸皇觐见。”

    一队侍拦了李承泽的车，也打断了范闲的胡思想。

    “这么着急见你，怕是要重罚。”

    “殿不必担心，臣假死欺君，总要给陛一个代。”

    “我是担心陛不会真的罚你。”

    “殿希望我受到重罚？”

    李承泽歪，一个微羞的笑容来。

    范闲也歪，双直视李承泽，得李承泽率先别开去。

    他对李承泽是什么心思呢？

    范闲自己也说不清，不过李承泽对自己的心思，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反正张飞不会用李承泽看自己的那神去看关羽。

    在席间等了许久，范闲才在侯公公的搀扶，一瘸一拐的过来。

    “臣范闲，谢陛，恩赐廷杖。”

    “坐吧。”

    “臣范闲，谢陛赐座。”

    得了庆帝的允许，范闲才挪动双脚，坐在李承泽对面。

    “哎呀，啊……”

    范闲刚挨到矮凳，就怪叫着又弹起来一，而后又咬牙坐端正。

    李承泽抿双，竭力压自己到嘴边的笑意。

    这范闲，会装。

    “今天和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听听范闲的北齐之行，有什么奇闻轶事。”

    庆帝一开，范闲就看见李承泽十分隐晦地撇了嘴角。

    范闲心中暗笑，却还是顺着庆帝的意思开：“回陛，北齐一行……”

    “朕只关心，神庙的况。”

    这个老登，刚还问有什么奇闻轶事呢，眨间就又只关心神庙了？

    格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复杂多变。

    范闲把神庙真实存在，就在极北之地、雪原之中的消息透漏给庆帝。

    之后就低装鹌鹑，任由大皇和庆帝讨论着要灭了北齐。

    庆国早就已经烂透了，且北齐有苦荷这个大宗师坐镇，就凭庆帝这三言两语就灭了北齐，那还真是痴人说梦。

    “范闲，还有什么呀？”

    “回陛，”突然被名，范闲也是愣了一，才起跪在地上。

    “沈重临死前向臣代，北齐锦衣卫，常年与我庆国有走私往来。”

    李承泽夹菜的手顿住，神逐渐变得冷，牙齿咬的死，才不至于失态。

    “而我方行此事者，就是……”

    范闲满意地看一李承泽筷的手，才慢悠悠开：“公主！”

    李承泽不可置信地抬看一范闲，继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急忙夹菜放中，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惊慌。

    庆帝的神晦暗不明，视线从范闲上，移到李承泽上。

    与北齐走私一事，庆帝心知肚明是李云睿和李承泽一起的。

    可是范闲今日却只说了李云睿，把李承泽撇的净净的，倒是让庆帝摸不透他的意图了。

    范闲与老二一向不和，此时不咬老二，莫不是在布更大的局，静待时机一击毙命？

    李承泽这么好的一块磨刀石，庆帝哪舍得让他就此局呢。

    “走私一事，就给……你来查证吧！”

    庆帝手指一李承泽，算是把这件事给定了。

    “儿臣遵旨。”

    李承泽颇意外，愣怔一瞬之后，急忙起行礼。

    庆帝留一个莫测的笑，趿拉着鞋走了。

    “陛对二哥，可真是恩有加啊。”

    太悠悠一句话，引得席间几人纷纷侧目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对着范闲举起酒杯，笑得意味：“这可都仰赖于小范大人呐。”

    “殿过谦了。”

    范闲举杯和李承泽相碰，二人相视一笑，一同饮尽杯中佳酿。

    太神幽幽，拳悄然攥。

    “本竟是不知，范闲什么时候和二哥这么亲近了。”

    “臣与二殿一见如故，虽多年未见，但臣这心里，却是常常记挂着殿的。”

    范闲拿起桌上的，剥挑籽，送到李承泽面前。

    李承泽略一挑眉，抬手拿起递给太：“小范大人亲手剥的，想来会比一般的要甜，太尝尝？”

    “本不吃，二哥还是自己享用吧。”

    太脸黑如墨，冷冷剜一李承泽，拂袖而去。

    大皇摇摇，带着三皇往后走去。

    “啧～”

    李承泽看似遗憾地收回手，自己吃了那颗。

    看李承泽起要走，范闲赶伸手抓住李承泽的衣角。

    “殿，臣刚受了廷杖，行动不便，烦请殿送臣一程。”

    李承泽，伸手扶起范闲。

    范闲握住李承泽伸来的手，借力起，顺势倒在李承泽上，将胳膊架在他脖颈上。

    范闲撑着李承泽，一瘸一拐地走在不见的上。

    “小范大人这是决定和解了？”

    “殿如果能和公主保持距离，我许你一世平安。”

    李承泽脚步顿住，偏看着范闲极为认真的眉，漂亮的双眨眨，眨得范闲心都了几分。

    “就这？只要我和姑姑保持距离，你就同我和解？”

    李承泽似是不信，眉微蹙，面上一片狐疑之。

    范闲郑重，眸晶亮，看上去很是期待李承泽的答案。

    “这有何难？不就是和姑姑保持距离嘛，在我看来，谁都不及你重要。”

    这换成范闲剑眉轻蹙了，他不敢相信李承泽居然会说这话。

    谁都不及你重要？

    这是李承泽会对他说的话吗？

    虽然他看的来李承泽对自己心思不纯，但是上一世的李承泽，可是到死都没有对自己服低的。

    “嘶～”

    范闲倾，将额贴上李承泽的额。

    “你什么？”

    李承泽呼都了几分，慌地往后仰，避开范闲的贴近。

    “你也没发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李承泽脸一变，一把甩开范闲的胳膊。

    自己的真心剖白，在范闲看来，跟发时候说的胡话无异？

    李承泽冷笑一声，双手抱臂快步离去，连背影上都写着生气二字。

    范闲猝不及防被他甩开，踉跄了一才稳住形。

    虽然不知李承泽为什么炸，但他还是快跑几步追上了李承泽。

    “殿，臣可是伤员，您丢伤员走的这么快，不合适吧？”

    “伤员？”

    李承泽抱臂打量范闲一，突然欺靠近，边漾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范闲心中警铃大作，还没猜到李承泽的意图，就看见李承泽抬起了一只手。

    “啪！”

    李承泽一掌拍在范闲/上，惹得范闲瞪大双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你……”

    “怎么不疼死你。”

    李承泽丢这句话，扭上了范无救驾来的车。

    车碾过，留一连串的咕噜声。

    李承泽的车都走远了，范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李承泽给调戏了？

    “咳咳！”

    范闲发的耳朵，四打量一番，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贼心虚地捂着发的脸离开。

    我这脸一向厚的，怎么面对李承泽这个妖，还是有些无力招架呢？

    范闲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监察院找陈萍萍。

    看见坐在椅上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范闲眶一就红了。

    “在里受委屈了？”

    “没有，只是很久没见您了。”

    范闲声音哽咽了几分，他咬牙关，生怕自己会哭声来。

    从上辈算来，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陈萍萍了。

    陈萍萍听了他的话，哈哈一笑，只当他是在撒。

    范闲觉得这个世界癫成了自己不敢想象的样。

    上一世，滕梓荆并没有死在栏街刺杀中，反而一直活得好好的，和夫人一起生活在范府中。

    可是刚刚范闲竟然在王启年和陈萍萍中得知，滕梓荆在栏街为保护自己，被程树给杀死了。

    而自己也因为滕梓荆之死，对二皇恨之骨，与他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上一世，范闲并没有遇到老金，抱月楼也没有活活打死一个歌姬，虽然抱月楼并不是什么清雅之地，但到底只是个普通青楼，里面也没有闹命案来。

    栏街刺杀一事，幕后主使乃是李云睿，李承泽只是作上观，顺推舟而已。

    再说那抱月楼，是三皇和范思辙合伙经营的，虽是李承泽给的主意，但那拐卖人、草菅人命的官司，也算不到李承泽上去。

    但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默认自己和李承泽已经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

    上一世，自己选择和李承泽站在对立面，为的是把他从这滩泥里打捞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李承泽死。

    李承泽这样晶一般的人，手上不该沾染半分血腥，他应该像天上明月一样，温柔清绝、不染纤尘。

    直到李承泽服毒死在他怀里，范闲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李承泽被困在泥沼之中太太久了，早就没有了挣扎的余力。

    自己拼尽全力把他往外拉，泥沼之中也有好多只手拉着他沉。

    太、公主、庆帝……

    李承泽不愿夹在中间，被他们往两端拉扯，于是疲惫就成了他的常态。

    这些人一日不死，李承泽就一日爬不这泥潭。

    范闲心中逐渐有了一个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了监察院，趁着夜潜了二皇府。

    朱阁绮，纱罗帷帐，李承泽正光脚坐在秋千上闭假寐。

    早知二皇生得俊秀，但范闲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样。

    红黑暗纹袍半解，修的脖颈，往，是不盈一握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