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又是……？”卡辛有些费力地开说，他觉自己此刻的意识就像前男人的面目一样也在渐渐模糊，不知是不是这片迷雾的原因。

    男人的在颤抖，他的声线也在颤抖，但不似一开始那样激动而尖利：“你是机人？你是机人对吧！？”

    卡辛只得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释然：“你没有生锈，而且也不会染病……我的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先染上了这病，死亡不知何时会降临，和神上的痛苦却在与日俱增……她不想忍受这无意义的折磨，所以就让我、就让我……”他突然顿住了，越垂越低，没有再说去。卡辛听得他话语间的哭腔，但看不清他中涌的泪。

    男人噎着，而卡辛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等待对方继续说去。片刻后，男人终于抬起，缓慢地说：“我的妻央求我亲手杀了她……她渴望解脱……”

    听到这句话，卡辛只觉得自己模糊朦胧的意识中突然闯一明晰到不可忽视的受，他回想起曾经的那个雨夜，他和琉兹站在开遍朵的原野上，她的泪合着雨一起，她只希望他能结束她的痛苦。

    卡辛眉目低垂，彼时的悲伤似乎又在缠绕着他。如果是想从痛苦中获得解脱，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可是，他们终究走到了现在，但这荒废的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哪怕片刻的幸福。

    沉默了十几秒后，卡辛才轻声问：“那么，你……？”

    男人的声音除了悲凉绝望之外，仿佛又多了分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冷彻：“我原本实在不忍心，但我更不忍心看她继续受苦……所以，当她睡着之后，我亲手掐死了她。”

    男人抓着卡辛手腕的双手力忽然加重，仿佛他现在掐着的正是当初她妻脆弱的脖颈：“她安详地停止了呼，当她死后，我才发觉她的神终于平静来，就像是愿望得以实现一样。”

    尽手腕被男人攥得生疼，卡辛却无暇顾及：“……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对这件事说什么，如果‘毁灭’是这一切的源，那么我——”

    男人却打断了他：“可我送走了妻，却没有人能送走我……！”他的声音再度急切起来，“现在我也染上了这病。这片荒野上什么都没有，想找棵树吊死都不到……我只求速死，一刻都不想再熬去了！……”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在不知从哪里来的爆发力之，男人突然猛地直起，将那张隐隐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模糊面目凑近卡辛的脸，声嘶力竭地说：

    “我知的，我知你一定能到……！从看到你第一我就知了，杀人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求求你，就当是好事了……！”

    卡辛睁大双，极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表，但那雾气好似更重了，让他的视线愈发模糊。他无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或是拒绝，却什么都没能说来。

    他觉得自己不到，无法满足这要求，即便确实曾有无数生命消逝在他手上，现如今的他也不能轻忽死亡的重量。但是遵从对方的意愿让他永远摆脱痛苦，谁又能说一定是件坏事呢？

    看到卡辛近乎于毫无反应，男人渐渐被大的绝望包裹，他松开双手，一把推开卡辛，喑哑而悲痛的声线倾泻而：“无动于衷的冷漠之人啊！连一举手之劳都不愿施舍，我注定要在难捱的痛苦折磨中活活死去吗！”

    被推开的卡辛不自然地向后倒去，歪歪斜斜地摔在地上。顷刻间天地倒转，卡辛只觉得对方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从未停歇，但是声音越来越邈远，直到任何清晰的词汇都分辨不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卡辛突然到手臂传来熟悉的剧痛。

    他缓缓睁开双，视野中是一片被云层遮蔽的天空。那诡异的迷雾不知何时已完全消散。

    “弗兰达，别咬了，我醒了。”

    不用看都知是弗兰达在咬胳膊。卡辛眨了眨，从地上坐起，却赫然发现蓝机械犬边还有一个人在守着他。

    是琉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