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收好了，又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补充，“白发的男人，我听见他说你的名字，但是老板娘说你不在。”

    落合银一顿，又掖了把衣襟，作势已经要往外走了，“这样么……”

    “嗯。”

    小童快步跟上，习惯伸手被落合银拉住了。他攥着落合银的手指，因为差距看不清落合银的脸，只从那陡然变低的声音猜来落合银大抵是心不好了，于是又有些自责地问：“我应该告诉他你在这里是不是？”

    得好的人本来就招人喜，尤其这里是吉原，而落合银还脾气很好很照顾人，小童自从跟着落合银，几乎要忘了自己的老板是谁，只想着自己真应该机灵，能够让落合银心好一就好了。

    可他说完，落合银反而轻声笑着停脚，最后转他发，“说什么呢，是我告诉老板娘如果有人找，就直接说我不在的。”

    “啊，原来是这样。”

    小童讷讷，回神的时候见着落合银已经将自己甩了，赶忙又哒哒哒的跟上去，“那我们今晚还去吗？听说前面开了新的店……”

    十几岁的少年最是耐不住的时候，落合银站在楼梯拐角看表演，小童还欺在他侧冲他宣传外面的新店。台上已经换了人，有熟悉的姑娘给他递了茶过来，他便倚在转角扶手上逗人，“就不怕去跑会被老板娘训？”

    小童一噎，脸涨红了，“我是跟着你、啊……”

    看着小童话说到一半视线便游移到自己后去，落合银心里一动，回果然看见是先前来找自己的人又杀了个回枪。

    他拧眉，本来还算放松，在和男人对视的过程中却不自觉地站直了，直到对方开叫他名字，声音和过往很是不同，沉稳淡定得厉害。

    他听着那怪异的语调便一，可最后还是努力控制着表没有变得太奇怪，只笑眯眯冲人打招呼，“好几不见，天元。”

    后的小童在揪自己衣裳，落合银故意回笑问：“你怕什么？他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银！”

    小童羞恼，大着胆瞪，最后还是哒哒哒的跑掉了。

    看着小童跑开，落合银心里还诡异的有遗憾了。他清楚听见摔门的声儿，终于回冲着宇髄天元耸肩，“你吓到他了。”

    宇髄天元不应声，只站在面仰瞧着落合银。他自己一个人来，为了不引人注意特地穿了便装，这会儿就算是站在楼直盯着落合银瞧，旁人多半也只会以为又是一个看走的新客，误会了落合银的份。

    可落合银受不了这气氛，尤其现在游郭没有表面那么太平，堕姬在这里，他可不想宇髄天元和堕姬照面，最后惹得另一个麻烦家伙也面。

    思及此，就算不愿，落合银还是只有冲宇髄天元使，叫人跟着自己上楼去。原本应该很是严肃的久别重逢，可糟糕的是经过走廊时两边包厢里不断传叫人难为的声音，以至于落合银带着宇髄天元屋，耳垂的红已经完全遮挡不住。

    为了避免宇髄天元误会，落合银屋就开了窗。他挑了靠窗的位置坐，示意宇髄天元有话坐说……

    可后者直直站在那里，只双手抄着环视了房间一遭，最后开门见山，“跟我回去吧。”

    有一瞬间，落合银前闪过了很多人影。

    熟悉的叫他难以忘却的面容一一在他前掠过，每一个都像是他前的宇髄天元，对他说“跟我回去吧”。可是那么多人，只有最后定在他前的宇髄天元一个人是活着的了。

    落合银真不知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他没办法再对着宇髄天元，只能别开脸，视线落在窗外被烛火灯光照亮的吉原游郭。外面人声沸腾闹非凡，可他却觉得自己这么些天积攒的底气都在一失。

    “耀哉知你过来吗？”

    “……”

    虽然知落合银和主公有些血缘关系，而落合银作为一百多年前的人也确实是可以直接叫主公的名字，但每一次，宇髄天元的脑都没办法顺利接上这个现实。

    他短暂噎了一，可反应过来落合银声音还算平稳，终于放松来，“主公之前就不同意让你走。”

    落合银失笑，“你以前可不是说话这么圆的人。”

    大抵因为况没有自己想象的糟，落合银表都松动了些。他看着宇髄天元又偏冲自己笑了，嘴里囫囵了一，还是：“但我还是不回去了……”

    “我在这里就好的。”

    宇髄天元僵住，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要知在他的印象中，落合银一直非常喜鬼杀队。

    毕竟上一次落合银被赶去，最后也还是回来了。

    可现在落合银说不回去了。

    完全，无法理解。

    说完不回去，落合银便睁睁地看着宇髄天元变了脸。原本很是放松站在面前的男人颇有些不耐地拧眉，在漫的叫他觉得难捱的沉默中一一偏，只视线依旧落在他上。

    像是在问他，“开什么玩笑”。

    这么关键的时候，落合银却变得嘴笨了。他艰难地迎着宇髄天元的注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藏在袖筒里的那只手一一攥了。

    指甲轻易将掌心划破，可鬼的再生能力又让他很快恢复。只掌心尖锐的疼痛和残留在指甲里变得黏腻的血在提醒他，他的掌心破掉了，并且仍旧有人类一样的疼。

    “我不想、不想再……”

    月煞是温柔，可落合银的话只开了个，声音便开始颤抖。他背对着月，清俊的脸上印着跃的烛火，光影之就连睫的颤抖都变得格外清晰。最后他很是艰难地个笑来，隐隐有些无奈的味。

    “这里真的好的。”

    事实上，他现在觉得，哪儿都比宅邸里好。

    一百多年，落合银觉得自己真的是已经折腾得疲力尽了。以前他也相信自己是可以留在宅邸里的，只要控制好不吃人，不给大家找麻烦，他就可以像是停留在鬼杀队的时间里，不用面对自己已经变成鬼的事实。

    可几乎每一任的，都会消耗他的力。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人类，除了不能见太，以及极其偶尔的失控，大多数时候他都表现得温柔又得，大抵可以算作初期引领的角。

    可一到了关键时候，现实就会提醒落合银，这样本没用。

    他用全力控制自己压抑自己，他在宅邸回廊底目送许多人离开。有的人会在天或者半月之后回来，更多的，不知哪次说了再见，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但比起自己熟悉的人离开了的现实，更为糟糕的是留的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每次有熟悉的人离开，落合银的去留就会被搬到台面上。他坐在会议室的隔，听着留的人泣不成声的问时任家主他们为什么要任由一只鬼留在这里。

    原本跟他很是熟悉亲近的人也会因为突然的别离而失控，就算有时任家主在场，他们也会毫不避讳地低吼，“他跟那些畜牲都是同类！”

    落合银知那些人说的都是对的，宅邸里都是鬼杀队的成员，大家每天为了多杀一只鬼而奔波在路上。生活只留很少的时间给自己，回到宅邸本来应该是难得可以息的时候……

    可宅邸里有一只鬼。

    于是每次，每次落合银都会很顺从地离开。

    但他控制不住，一旦有人来接他回去，他便又喜滋滋地跟着——一开始是喜滋滋的，但折腾多了，落合银也开始觉得疲惫。

    就算接他回去的人之后不经历什么都不会再抛弃他，可人类的寿命是短暂的，尤其行着斩鬼这样的危职业。

    仔细想想，落合银觉得自己或许也不是厌恶了注定被抛弃的日。

    他只是实在受不了更多的离别了，那些人从宅邸大门离开时的背影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最远的就算已经过去百年，都还依旧清晰。

    所以这一次来，落合银是真的不想再跟鬼杀队扯上关系了。他是留恋那个地方，可百年已经叫他疲惫不堪，他不想回去再折腾一遭。

    落合银难得这么定，宇髄天元却只觉得荒唐。他看着落合银，满脑都只有一个问题，“落合银怎么能不回去呢”。

    对于许多来说，落合银都是自己来到宅邸就开始陪伴着自己的存在。在他们心里，如果有最后一场的任务，那落合银就应该是留在宅邸目送自己离开的那个人才对。

    这人可是要见证自己一生的存在。以他们对落合银的的复杂程度，现在别说是让落合银活着离开，就算是落合银要死，也得死在宅邸里才行。

    于是听着落合银说不回去，宇髄天元的绪果然很快就绷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扣着落合银的手腕，因为先前跟落合银说话的时候一直双手抄着，这会儿掌心已经。

    “这里好的？你说游郭？”

    问题的补充让气氛变得莫名，落合银本来因为宇髄天元的动作而拧了眉，一听补充容，红了脸磕磕，“我不是那个意思……”

    宇髄天元不说话，只盯着落合银，直瞧得本就脸薄的青年面得发红。他心诡异地好转了，又忍不住开，“你还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