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怜青没讨到面，看着青瓷碗里连一滴汤都没剩给她，只能把嗦净的骨丢盒，用备好的白绢蹭净手指。

    “觉煮老了。”她砸吧几嘴，又回味不什么味，所以没在意。

    画云略有嫌弃地从虾壳里捡骨放回碗中：“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怜青抱着膝盖坐在原地看着他收拾残羹剩饭，突然睁大睛：“你的嘴，好像在渗血呀。”

    本是不在意的，可方负替他嘴的那个帕应该就放在哪个桌上，画云起走过去，绢巾是皱皱的抹布团状，指尖到以后才发现料十分华贵，涸的血已经结成块。

    “天天魂不守舍的，究竟想什么呢？”陈怜青见他站了很久，于是起走过去偏着盯着他。

    他扯过神，抖去布料上的灰尘在嘴上，模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想人。”

    只是声音模糊不清，但前却也模糊不清起来，陈怜青甩了甩，只觉得那个帕格外熟，刚举起一手指就说：“我这帕前几日被你爹要去，我还以为他会给方负呢……原来在你这。”

    “什么？”画云低把绢巾展开，无论从颜还是绣样确实不像男用的，才不可置信地递到她前反复确认，“你说这个是你的？”

    陈怜青有些不乐意，扁着嘴问他：“你该不会拿着我的帕在想别的人吧。”

    他有些无言，皱着眉把帕她手里，前一刻如宝贝捧在嘴边，后一刻已然成为某晦气之。

    料太有些没拿稳，飘到地上沾了两稻草，她刚蹲便觉得脑一阵发，还没来得及捡起来整个人就径直向前倒去。

    “陈怜青？”画云以为她又在闹着玩，转过没好气地用脚她，“不就是个帕么，我知你是装的，快起来。”

    她的被疼肯定会生气，一反应也没有当然不正常。他试着探上少女的鼻息，平稳地就像睡着了一样，拍了几掌也没有醒。

    从她来到现在，除了吃以外，什么也没有碰过。

    “吃好了睡一觉……”重复那句临走之前说给他听的话，在意之后才越发像谜语了。

    他低看了一躺在地上睡死的少女，心里没什么过多的波澜，只觉得她不是一般的碍事。

    “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吧。”这句话不是在骂人，偏带了些得意的夸赞。

    接来要些什么，自然是陪哥哥演去，哪也不去，乖乖等他，看那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迷药。

    陈怜青不重，画云很容易就把她拖到柴房后面，盖了些稻草掩藏起来。

    时的梆声传耳朵，他踢开麻绳，坐在原地将碗放在地上，闭上睛听着。不一会困意袭来，但是怎么都不踏实，勉微抬，眯见窗纸外迅速闪过个人影，停在门外一动不动。

    不知是不是蜡烛里的绳芯烧尽，没了火光，屋里顿时又暗去。

    人影连同火光几乎是一同消失的，外面的闹偶尔还是能听得清楚，但其中没有任何脚步声。

    这无人的院里现在有没有人尚且不能确定。

    药大概是在里的，知他肯定会吃，心思缜密如此，总不能只是怕他跑。

    画云打了个哈欠用手指撑着，每一阵风拂过的呜咽声都能引过他的注意力，草堆其实松，若是再躺一会应该就会睡着。

    此刻要是能小雨就好了。

    想到此，好似真有声隔着墙在外面响起，人影从而上现，很快推开了门。

    方负的脚还没踏去，先探看他，碗是空的，人也睡了。

    画云尽可能装作中计，只闻见对方上夹杂着一莫名的味，像是凑近过什么烧着的东西。

    理说今日方伯宁应当不允府里有人烧纸祭拜才对。

    “有手有脚的，门锁也开着。”

    举在手里的碗里若是倒满了开，早晚都会溢来把人伤。指尖是一排通红的痕迹，方负把碗放在地上，摸着耳垂望了烧尽的烛台，短暂地又叹气。

    “不怕我会害你吗，怎么不知跑呢？”

    他自言自语着将袖里的另一个帕拿来，是刚来的路上又跟哪个叫不上名的漂亮丫鬟讨来的，慢慢放碗中浸，拿来时只是有手，在空中缓了缓才拧。

    料远不如陈怜青的那个好，为了不带上猎的气息，也忘了放在何。

    画云闭着不知他在什么，肩膀落了一双手，稍用力气使重心倾斜，就倒在上，大概是。

    微的布在脸上压拭，他终于知那味从何而来。

    是符。

    原来刚刚人影本没有消失，而是蹲在外面烧了碗符。

    大概整张脸都被仔仔细细了一遍，那只手终于停，上方的压力袭来，好像对方在俯，二人的脸一时靠得极近，近到能听清一些微妙的齿间碰撞声。

    画云屏着呼，睫都在微微抖动，无法睁确认落在自己鼻尖上的是他的手，还是他的。

    只怕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方负的视线落，觉得太黑了，本看不清有没有把画云的脸净。

    在书院时是齐齐整整的英俊少年郎，反倒回了家却落得如此境况……

    时间等不了怅然若失的回忆，院外又一声喝彩震醒了他，迅速把人扛上肩膀，奔着后门而去。

    刚吃饱的人哪禁得住这么抱，脑袋冲着地总觉胃里的东西都要翻咙，画云忍耐到了极，但又稍许有些不甘心。

    好在柴房离后门没多远，折腾了几番他被放在台阶上，靠门框边。

    方负就坐在旁，画云忍不住眯起睛看上一，他的频频朝着巷转，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许，方画云的心里在那一瞬间，觉得方负是要带他逃走。

    于是他坐起，把从的门框上移到哥哥的肩膀，继续装作睡熟的模样，还在对方颈窝磨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