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逐渐从河岸线浮，孙舟业稳稳站在船，看着悒城码的那片祥和。

    香炉中的灰塌陷去，少年安稳睡在床上，无论何声音都不会把他吵醒，分明知师兄用迷香，夜中两句聊开了心扉，还是轻易就信了他。

    “你哥说，就算是绑也得把你带回去。”

    他惦着手中的麻绳，前车之鉴，为保不会重蹈覆辙，还是牢牢将画云的手脚又捆起来。

    靠岸以后，先不急着带人，孙舟业抬上岸，折扇背在后，扇动发丝飘扬，凉风均匀拂过后脑。

    就如此站了片刻，并未等到降嗔来，画云睡不了多久，醒来只会是麻烦，二人不能久留。

    “都闪开都闪开！”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叫，原本平静停在码中央的大船突然降坡，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跑来，将坡与陆地的接铺上木板垫平路段。

    孙舟业是见过这艘商船的，没了万应寺的加持，林城人越来越少，论权势财力，无人比得过方家，听降嗔说过今日方老爷会来悒城，但一天一夜，比他们的小船快了近一倍，也是极限的速度。

    想知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急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

    很快他就觉得，纷忙中隐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从船上来的除了步履匆匆的方老爷以外，后还跟着一纯黑的棺材，由六个伙计小心抬着，了稍大的车，外罩不透光帷帐，却是惹的大红，绣满太纹，尤为独特。

    能从百妖朝火图中得见，火是由这太纹样引燃的。

    “赤谷都准备棺材了……”孙舟业的指尖扣扇骨的一丝木刺，直直扎在甲中，不禁惹得他更加心火旺盛，“真是晦气。”

    疼痛上升，收起折扇放在前，断较的凹痕，无论从观赏还是手都不再适合作为礼，只能将沾血的木刺掰断。

    一时失了注意，扇脱手而，掉落在船帮边，弹起，落中，甚至都没有激起。

    枉费多年所练画技，努力绘上的山瀑布，双极楼的后山谁都见过的，可他仍旧想把它带给李无思看看，曾经那把扇用得太久，也是该换新的。

    单膝跪把手中，温到他直直地愣了一会，绿的河难测浅，只能无奈地自嘲：“这该如何是好呢，我连见到你时，能找的借也被我坏了。”

    波浪打来，打得小船完全靠了岸，他站起，恍惚都想到了刻舟求剑的办法，又理不清思路。

    “怎么？在后山天天玩，来了以后坐船两日还不够，想河里再游个泳？”

    来人不必回都听得是降嗔，他立刻掩藏过绪，回行礼，低尊敬称：“舅舅。”

    降嗔一便看见他每个指尖若隐若现的红印。

    夜中朝青带他见过柴房的傀儡，原是曾经他活捉带给孙舟业的，分明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可杀他，要引背后之人，究竟是冲谁而来。

    “我说的话本不用，这个舅舅可不得。”降嗔摆了摆手，不接他这一礼，兀自踏上船，准备去接画云。

    孙舟业伸手拦住他，手指不受控制微微颤抖：“蠹虫能他开，他招有人要引起赤谷与双极楼的争斗……我担心无思在位易被牵连。”

    “你就不怕赤谷找上你吗？”降嗔垂目，语气明显放一些。

    “找上我，也比他们去害无思好一些……”

    如此回答，降嗔对其二人之事尤为不解，他虽怒气不减，但到底还是心，论上他在辈分中是舅舅，论他是双极楼的总护，无论是哪一层份，都应该是向着孙舟业的。

    降嗔转过去，盯着那辆商船边愈走愈远的红车看，特意小声：“只怕他们本就是冲着李无思来，你的好师父收了新徒弟，谁能想到是赤谷的少主，一来就缠上李无思，也不知是何居心。”

    瞧见孙舟业言又止的模样，知他疑问颇多，自己又不一定能解释清楚，千言万语只剩一句：“我自会保他安全。”

    “麻烦舅舅。”他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现，只看那双睛就能知，是放心来了。

    走屋望见被五大绑的画云，降嗔坏心思浮起，就俯冲着他的脸上轻轻拍了几，画云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面前二人便觉不好，张开嘴准备喊叫。

    “你们骗！……”

    完整的话来不及，就被来的白布堵得严严实实，压着只剩鼻腔呜咽。少年求救不能，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如同砧板的活鱼上翻腾，降嗔都不住，何谈把他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