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思的表凝重且端肃，他与孙舟业自小相识，可从未互诉世。不知是会祸从，还是解心愁。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许久，将视线挪远，开：“什么话？”

    他从船梯探，第一是瞧见了天上的月亮落来，伏在船尾，待“月亮”抬起，双发亮的睛，这才模糊看清，是孙舟业。

    “是我愚钝，师兄莫要放在心上。”他匆匆回答，“河夜寒凉，还是快些回屋吧。”

    他半跪来说：“我第一次来林，降嗔跟我说八月的螃蟹能与虎斗，我不信，叫螃蟹夹掉一颗松动的牙齿。”说罢他拉过李无思的手腕，将虎牙置于他手中。

    他与师弟四目相对。缓缓走上去，随手撩起发问：“天这么晚，跑哪去了？”

    忽听见船篷一声沉闷的坠落，搅了李无思的思绪，他起，见自己不知何时被换好净的衣裳。

    又是片刻过后，仍是一言不发，李无思丢筷，试图让颤抖停歇来，可膛不安稳，气血阵阵涌上，呼也不能稳住。

    周围安静片刻，孙舟业竟未提疑问，而是拉过凳，坐在他边，不断夹菜。

腹怨气：“破山恐怕也不能回，在此凑合一夜吧。”

    “我没醉。”李无思撑起，中怨骂着：“世上唯有宋江桥素喜天地，人拉屎放……”

    转看去，幺儿竟满兴奋，直溜溜盯着那把剑。直到宋江桥提醒，他才好似未见过她那般，跪在地上学着老蛇的模样唤她：“阿凤娘娘千岁。”

    他忽然偏过，摸着后颈的发，盯着窗外的蓝天看了一会，逐渐冷静来，话语清晰：“他此回终于肯放我山，自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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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舟业伸手，握住他的手背，凑近轻声：“师兄发生何时，可说与我听吗？”

    孙舟业正要离去，只走了半步，听见后人喊他：“孙舟业，你大我三岁，又是同一师之手，怎会愚钝？”

    闻言，李无思忽席地而坐，指着师弟反而发笑，问：是愚钝，还是蒙混装傻？”

    “师兄，若复自由，你我人妖殊途，不能同路。”

    李无思的手有些麻木，似有蚂蚁在爬，他睁醒来，发觉自己将手枕在压得血脉不畅，竟有许久没如此安稳。

    只是晨时在他屋中摸过那把剑，恐怕已能猜一二来。

    定是没听自己的，空腹饮了琼酒，酒劲愈发上。孙舟业用手住茶壶：“师兄喝醉了？”

    日里，是乔装偷去见了皇城来的人，路中央那妇人在轿中，面红，风光无限，同记忆中并不一样。

    孙舟业落甲板，把手放在后，明显是掩藏什么东西：“去街上逛了逛。”

    随手将床边挂着的外服穿在上。码沉寂，应是夏夜，且听蝉鸣。浪卷光碎，铺作登天路。

    “无碍，我所困扰，仅老蛇知晓足以。”

    李无思没打算究，而是靠在一旁的船围上，不由得忆起：“我第一次跟老蛇到林之时，恨不得求他把市集整个搬到山上去。”他往街的方向望着摇叹息，“后来山惯了，只觉得又吵又闹，再也没去过。”

    他回，轻声答说：“师兄与我自幼相识这些年来，骂我无数，但从未骂我愚钝。”

    皇城殿上，权势争斗，太年幼时恰逢天灾，已是众臣不敢质疑的结果。位缺多年，先帝又立新太，不是那皇后的幺儿。

    海风清凉，足以消散初夏燥，师兄越平和的态度，反而令人生些许担忧。可有人不愿明说，孙舟业低，背后的手握了些：“师兄白日里为何问我那样的话？”

    半晌，孙舟业已走至碰到他的鞋尖，俯看他笑意渐失，决定将藏着的手拿，伸到他面前，掌心中是一颗极的牙齿。

    “我的儿还小，拿不动那些太重的剑。”

    “无妨无妨，娘娘也好……就当他叫过我一声娘。”

    李无思，却没有动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正午太晒的人几乎困得睁不开，这一觉睡至了夜，有些分不清是什么时候。

    女人狼狈地穿好华服，十分勉地笑着。手中羽翼翅骨鲜血淋漓，残留着被刀割的痕迹，眨间在宋江桥手里幻成一把剑。

    仿佛拳打在棉上，他低往嘴里扒拉一冷菜，发现自己执着筷的手在轻轻颤抖。

    对方闻言并未远离，反又靠近，并起桌面散落的筷架在碗沿：“那我便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