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让将军仰望着他。

    骆从野一秒不敢耽搁地了树，白鹤却轻如燕地向上一跃，爬上了另一侧的枝。

    这回是他仰望将军了。

    白鹤在枝叶间挑挑捡捡，寻了一颗最红的枣摘，在手心中搓了搓，送嘴里尝了一。

    完的白将军皱起了脸。

    好酸。

    “您……”骆从野仍在状况外，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磕，“您怎么来了？”

    话刚，他便自觉这话问得蠢。

    这里是白鹤的护卫团，他来视察简直天经地义。

    而后，才迟一步地想起要回将军的话：“今天是休息日，不训练。”

    再之后，终于被迟来的沮丧完全吞没。

    这个人看起来好平静。

    平静到秋猎那荒唐的几日仿佛真是自己幻想来的。

    白鹤不知他脑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着把那一半枣吃了，低看着他问：“你是怎么到的。”

    “到什么？”骆从野三心二意地接了话。

    白鹤皱眉咽果，说：“控制信息素。”

    他午先去了趟步兵校场，又绕来护卫团找了一趟团，吩咐他尽快筛选一批可靠的beta护卫。待一切都安排妥当，白鹤正离开，却突然闻到了一龙兰酒的味。

    他是循着信息素找过来的，但很明显的是，骆从野一见到他就把信息素藏了起来。

    贼心虚似的。

    “时间了就会了。”骆从野答得很是敷衍。

    他确实心虚。

    今天无需训练，他便懈怠了一，让信息素自然释放了来。团里都是beta，本不应该被轻易发现，没想到会被白鹤抓个现行。

    但白鹤似乎也无意追问。

    他跺脚探了探虚实，在那枣树的壮老枝上原地坐了来。的枝叶被晚风得飒飒作响，夕将西边的云彩镀上了一层温柔的粉红。

    骆从野仰看了他片刻，最后试探着问：“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能受到冷杉信息素在震。

    白鹤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了一气。

    随后在逐渐黯淡的暮中轻轻合上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儿，能从沉默中读懂他要什么。

    伴着微凉的风，与那云同样温柔的alpha信息素也飘了过来。

    二人谁都没有再发一言，血红霞光在静默中一一消失在了西边天际。

    待夜幕彻底垂落，白鹤才睁开，从树上来，唤回了在远啃草的珍珠。

    骆从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踏步而来的白姿，肌丰满而畅，锃亮发在昏昧光线中依旧夺目耀。

    是秋猎时白鹤骑过的那匹雪白骏。

    他一直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白鹤看看，又看看他：“怎么？”

    骆从野摇了摇。

    他从衣袋里拿一张抑制贴，抬手递向白鹤，这回用了肯定的语气：“您不太舒服。”

    骆从野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距这个像梦一样的傍晚仅过去三天，将军的副手竟亲自来了一趟护卫团，以秋猎时杀敌有功为名给他安了个将军贴近卫的名。

    更乎意料的是，邱沉直接将他带到了这里。

    这是骆从野六岁到十五岁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分化前夕匆匆逃离的地方。

    和四年前相比，白鹤的府邸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就察觉到了异常之。

    白鹤寝室外的廊里空无一人。

    什么况会禁止侍从现在这里，骆从野心知肚明。

    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迟缓，邱沉停脚，回看了一。如果骆从野此时抬看，就会发现邱沉的脸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别磨蹭。”

    “也别不能的事。”

    邱沉丢这两句话，不等骆从野反应，再次加快了脚步。

    周承北尽些馊主意。

    今日早些时候，他带着枢机主教的谕来到将军府，白鹤在寝室接见了他。与其他大臣不同，白鹤只有在行动不便时才会在寝室接见他人，若非事突然又十万火急，邱沉是不会把军务带到他的寝室的。

    听完邱沉的报告，白鹤急于觐见白逸，急之连用了三支抑制剂，可发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邱沉只好请来了周医生。

    周承北面无奈，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向二人提了一个贵族们私偶尔会用的方法。这个法无需承担被标记的风险，也无需承受期使用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虽然比起alpha的信息素的效果差了许多，但胜在安全便捷。

    白鹤听完，倚在床上思考了很久，让周承北先退，又吩咐邱沉去领人。

    邱沉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医生的意思是，找一个beta。”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调到周承北的手？”帷幔后的人躺回了床里。

    邱沉心中一凛，连忙说：“属这便启程。”

    白鹤没再发难，只丢了一句有气无力的嘱咐：“记住，没有我的同意，教会的人，谁都不许踏军营半步。”

    周遭一片昏黑。

    不知为何，今日怕黑的他却没有灯。

    年幼的白鹤一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更好，他曾学着其他孩喊过一次“母亲”，结果他竟大发雷霆，一连四天都没允许白鹤家门。

    他也没有给白鹤起过名字，除了发脾气的时候，从不会主动同白鹤讲话。

    但他每天会给白鹤留一碗饭。

    虽然视野模糊不清，可这里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每一个件的摆放位置白鹤都了熟于心，他没费什么力气，很快找到了火工。

    定是他又发脾气泼了汤。

    白鹤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脚的觉格外真切。他适才赤脚踩上了一片黏糊糊的东西，脚底甚至沾上了烂的残渣。

    房间里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饭应当是馊了。

    白鹤走到桌边，踮着脚摸到那盏已经冰冷的灯芯草灯，将灯平稳地摆放在了地面上。

    黑暗中迸细碎火星，火钢与火石时发“咔嚓咔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