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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正统(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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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昙吓得一缩,又细声啜泣起来,“喝了酒,就,就喝醉了,不知怎么就睡在房里,阿母给我束发束得好,我,我就,我知错了……”

    王嘉拽住他的手腕,大步向案前走去。王昙隐隐知自己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并不清楚究竟有多么严重,况且饮那药酒后,确实浑都轻飘飘的,十分新奇,一时不想也不敢坦白。

    他屈膝坐在席上,把弟弟拉横在膝,抬手就着实地打了十几掌。王昙挨了这几,疼痛竟胜于以往数倍不止,打得他哎呦连声。王昙也不明白上为什么会疼到这地步,但他多年来心悸弱,单薄,只当自己又添了什么新的病症;或者兄对他失去耐心,所以手格外重也未可知。要么是未知的顽疾,要么是兄的冷漠,总之都是极其可怖的事。他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绝望之极,双手掩面,哇的一声哭了来。

    他总是在等家中的荷池上冻,有一天可以去到湖心的小亭中赏雪,而不必畏惧冷冽如刀锋的光。读书写字到一个地步,渐渐也觉得索然。这一日,桓才要邀他去公主府上赏一株早发的寒梅。他难得府一趟,欣然应允。桓才面上总有愁,坐在车里,一路似也愁思郁郁的。晋朝重新在建康立都时并无余力营建城墙,他们途中穿过一层竹竿捆束的篱屏,这就是建康城。

    ?“既然如此,”王嘉目光朝他上一扫,“你便过来受罚。”

    他心中藏着事,就不敢撒发脾气,更加坐实了王嘉心中的怀疑:幼弟何尝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王嘉几乎有些啼笑皆非。王昙年纪虽然不大,但也不算是小孩了,只是因他旧症未愈,家里才不许他在宴上饮酒。可是男孩大一,好奇这杯中之,这也实在寻常。王嘉看着幼弟心虚的模样,沉须臾,仍沉着脸肃声问

    “阿兄很生气时,会不会也不疼我了呀?就像,就像……”

    “现在哭得这么可怜,闯祸时怎么又什么也不记得?”

    王昙,一张脸哭得煞白,搭搭地说,“我,我喝了酒……”

    王嘉本来只是想罚他白日昼寝,还无故推翻屏风,谁知幼弟不闹不喊,俨然一幅心虚至极的模样,心中疑云顿起,压着他的腰背冷声质问

    王嘉双眉锁,暗暗想着要去好好问问昨日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伸手将王昙耳畔汗发拂到耳后,淡声说,“你仔细想想,这话你该不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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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他已经接连数日,靠着腐尸上的虫卵与泥坑中的污谋生,路上偶然碰见的饥民瘦削如豺狼,双在黑暗中幽幽绿光。幼弟的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他甚至不知自己是怎样定决心,但有时,他看到右手手腕上的咬痕,他仍能想起幼弟躺在他的怀中,贴着他的右臂,久已苍白的面颊上一地浮起血。血在他们之间淌。他们本是同亲同胞,血脉相连的血亲。

    王昙总觉得芒刺在背,嫂话中隐的意思

    王嘉心中实是疑窦丛生,却也能听幼弟哭声有异,手上毕竟停了一停。他将幼弟从膝上扶起来,抚着肩,“怕成这样,还不招供?”

    王昙犹自哭了很久,才平息来,慢吞吞地从席上直起,踧踖糊许久,终于低声问

    “你又了什么好事?还不从实招来!”

    桓才见到公主就笑起来,推着王昙介绍,“殿,我带茂的弟弟来。”临海公主定定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恍然笑,“果然有些像她。”请他们座。桓才说起日前的宴会,有意无意地提到王昙当时南渡的经历。临海公主果真面怅惘,待他更加温和了几分。

    王昙低低地哦了一声,竟然也不嘴,真的解裳裈,乖乖地伏在了兄上。王嘉看到他上还挂着几只叠的掌印,浑却动也不动,惟有两只肩膀轻轻地颤抖,不由心中甚是惊奇,手掌落时也轻了几分。他自认留,王昙却疼得浑发抖,哭得气也不上来。王嘉心中怜惜,又很无奈,观幼弟上不过微绯而已,狠心又发力打了几,才停掌,抚着幼弟的脊背叹

    王昙双颊,抬起怯生生地往兄面上觑了一,却见他虽然面孔肃然,却也并不是他想象的冷淡厌恶之,顿时心中无比的酸楚,呜咽一声,一了王嘉的怀里。王嘉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他心中隐隐地有些忧虑,他们来到建康已经六年有余,幼弟分明在渐渐好转,难果真只是因为一盘鱼脍,就复发到这个地步?

    天凉后,王昙一连数日都没有什么胃。他坏得很久,只当是换季所致,并没有十分在意,更没有往那觞药酒上想。不想用饭时,不过囫囵两,逐日对付过去。待王茂带着家兵,启程返回会稽,他的这些无名之症也渐渐地消了。

    “看你发也不好好束,恐怕不止是饮酒罢?还了什么,说!”

    王昙上很,渐渐地在兄怀里平静来,他或许自己都记不清楚,只记得当年王嘉抱着他泅上江北,又一路抱着他跋涉。他们在大江北岸的经历,王嘉连对至亲都没有说过。他其实不太记得那不知多少日夜的跋涉,惊惶中涂遍脸的泥,和从瘦的尸骨上扒的旧衣。但是他还记得幼弟蜷在自己的怀里,不断地发抖,一日一日地冷去,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哭闹,乖巧轻盈得像是寄居在人间的游魂。

    王昙这才摇不迭,连声说,“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门是有些晚了,”王嘉双手抵膝,直站立起来,“幸而与你算账还不算晚。”说着,就绕过桌案,慢慢走向门前。王昙偏向廊看了一,回想跑,还没跑开两步,就被兄揪着腰带拽了回来,扯到臂弯里,重重地落了好几掌。王昙疼得弯腰耸肩,双手扶着膝盖,许久没有说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