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乐嫣坐在铜镜前，满疲惫的模样。她忍不住便问：“娘昨夜没歇息好？”一问这话，澜恨不能将自己的吞回去，只暗骂自己一声蠢货。明知昨夜的事儿惹得娘心不快，她还偏偏要提醒来？乐嫣由着澜给她梳发换衣，她了发胀的额角：“昨儿个雷雨，才睡转又被惊醒，哪里能睡得着？”澜伺候她这么些年，将一个小娘从垂髫之年一伺候大，又是跟着乐嫣嫁的，听了更觉心酸。想来也是怪自己昨夜睡得沉——昨夜外边儿又是落雨又是惊雷，更据说是连夜来了一起五大三的男人过夜，而二爷却是不见回来，娘哪能有心思睡得着？自己家本该轻怜疼惜的姑娘，怎得嫁给了卢恒，反倒了这等委屈？饶是素来善气迎人的澜，此次都觉得二爷的过分了。可心里纵使恨不得唾上几句，澜只能替他解释：“昨儿个一夜好大的雨，方才我去瞧外边儿全是泥，驿站后边那厩，都被淹到大了！路都被淹没了……别说二爷他们赶不回来，我们这几日只怕都走不掉……”乐嫣微睁眸，只幽幽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掌大的铜镜，朦朦胧胧中映照着一朱玉面，盛牡丹的女。如丝绸般密的乌发垂落香肩玉颈上，在婢女巧手之挽作随云髻，再上一对红珊瑚耳坠。她听窗外一夜未停歇的雷雨，哑声问，“朱呢？”澜动作微顿，“昨儿送娘来此安置好后，他又骑往回寻二爷去了，我还劝了他两句也不见他听去，如今这路哪里还能回来？倒是阿六是个老实的，听说房被淹了，怕耽误了娘行程，天没亮就帮着楼的小二通去了……”守意正巧从楼提着满当当的盒上来，一听也是骂：“叫我说朱这两年早就心野了，成日往二爷面前凑。二爷边跟了七八个府卫，难不成寻不到人？难不成忘了回来的路？要他掂着脸赶着凑去？只怕是连主是谁都快不知晓了！”澜叹气：“珍娘早就说过这事儿，有些才既是靠着娘养着，还如此吃里扒外，早该发卖了去！”乐嫣听罢，神晦暗难辨。也是这两年，许多事儿才渐渐浮面。才两年不到，母亲给她留的那些个侍卫才，一个两个只怕都生了二心，想着投奔更光明的前程，觉得跟着她这个宅妇人埋没了他们。既如此，这回回到京城，她便也随他们所愿，好好收拾一番。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她也不愿继续养着一群吃里扒外的闲人—— 又遇乐嫣迈廊檐，迎着石板路小心翼翼走了十几米，果真目所及满地狼藉，泥，积坑，甚至还见到一不知何刮来的草棚，缺了一块角，零七八碎躺在地上。房地势比旁低几寸，排渠又被淤泥堵死，一夜风雨摧残便被淹了底儿，甚至连棚也被风卷飞了去。乐嫣去到时，阿六提着桶一趟趟朝着侧沟渠倒。他见娘赶来，连忙丢开桶，将自己卷起的角往抖了抖。“娘……您、您怎么来了……”他为乐嫣赶了两年车，倒是随了守意澜她们一般称呼，而不是称呼她少夫人。阿六年岁并不大，二十的年纪，肤黝黑，双眸倒是有神。他生来是淮侯府的家，从小什么活都没少，六七岁就跟厩的人们学着整理厩，伺候。后来大了便帮着府上赶赶车，虽年纪轻轻，却俨然是一副赶车老手。以往少夫人门行走，都是他帮忙赶车。以往每回去少夫人都带着帷幔，边婢女们一层一层，阿六每每低着，从不敢抬眸瞧过这位少夫人一回。今日他见少夫人一素容的过来，顿时更不敢抬了，只盯着乌漆漆的地面。乐嫣收拢着被风的鼓起的袖，她四环顾一圈，见阿六一副着慌模样，她连忙抿笑：“听澜说路也不通，想来问问你，我们就见何时才能走……”这鬼地方，她是一日也待不去了。是以雨一停，她就跑来问，若是现在能走，她立什么都不收拾就走了。阿六早早打听了一番，一听娘问便回：“这段时日密州各雨都的大，昨夜又是连夜暴雨，这两里路，山冲去一大截，泥石将几个山路都填平了。只怕还要等几日，等路清来才能上路……”乐嫣打开车门，原以为铺在车的褥这一回是的彻底，结果倒是见车的东西都被好生安置在了一旁，连那些毯和翠幔都被收拢来拿着竹帘盖住了。她微微有些惊讶，扭去瞧阿六：“这些都是你收拢起来的？”阿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他不会说什么话，只笨手笨脚：“好在来得及时，应当没着的。”乐嫣心中震撼，她以往也不熟悉这位夫，瞧他面相一直以为是个人，却不想阿六如此心细如发。见他满狼狈模样，乐嫣于心不忍，便叫他先无须这些，自己不着急发。谁知阿六竟是打定主意，他挠挠：“我一介人，一天不活便浑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