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皓这次烧得狠，总共要挂四瓶，三个大瓶一个小瓶。在护士过来换最后那瓶小的时候，陈远皓总算是醒了。

    “……我睡着了？”陈远皓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沙哑：“还剩多少啊？”

    护士对他笑了笑：“最后一瓶了。”

    陈远皓刚扬起角要回个微笑，脑袋骤然一空，险些朝旁边栽去。

    他转过，看见邵醒面无表地一边活动肩膀，一边朝外走去。

    “真凶。”陈远皓小声说了句，又想到自己刚刚睡觉的时候，邵醒竟然真就那么一直乖乖地让自己枕着，笑意就压不住地往脸上蹿。

    “那位是您的男朋友吗？”小护士给他换完了，却没有离开，而是弯腰，小声地问了这么一句。

    陈远皓愣了，旋即眯起，心很好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他本以为小护士会说“你们很般”或者“他对你很温柔”之类的话，没想到小姑娘眨着，来了句：“他得好像邵醒啊。”

    陈远皓的脸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微笑起来：“是吧，我们同学都这么说，我都想劝他拍拍短视频当个网红了。”

    “哎哟，”小护士直起，捂着嘴笑起来：“那肯定名。”

    陈远皓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直到小护士离开输室，才敢稍微放松来。他动了动，活动了一酸痛的肌。输室的电视上正在放猫和老鼠，陈远皓跟着电视前面坐着的一溜儿小朋友看了一集，才觉自己的心速度回到了正常状态。

    方才在意识到邵醒的份可能被识破的瞬间，陈远皓的张程度甚至超过了昨天和父母柜的时候。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烧已经退了不少，不有烧坏了脑这一可能。最后只能把这不同寻常的张定为愧疚。邵醒帮了他这么多，要是再因为这事儿被拍上搜，那他真是万死难逃其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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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走廊一个没人的拐角，邵醒清了清咙，拨通了许淼的电话，把助理这事儿简单扼要的说了一。

    “……邵醒，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许淼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回音，想来是正躲在哪个楼梯里打得这通电话，“我给你找了那么多助理你都不满意，现在难得一次主动推荐，结果是陈远皓？”

    邵醒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说的，淼淼。”

    许淼沉默片刻，从火机的声音中，邵醒判断她了烟：“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没勾搭，”邵醒叹了气，“没有私，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你大爷。”许淼难得地骂了句脏话：“我这可还给你记着数呢，他统共邀请你吃饭喝酒五十七次，钓鱼爬山二十四次，旅游……”

    “停。”邵醒说：“你记得那么清楚？”

    “反正数儿不会差多少。”许淼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让一个明显对你有意思的人跟在边当助理？你不是对他没那个想法吗？”

    邵醒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系列完全自相矛盾的所作所为。哑吃黄连的滋味，他这算是彻底地受到了：“淼淼，你别问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要是真心里有数，就不会惹那么多事了。”许淼说：“我再问一遍，你是认真的？”

    邵醒说：“认真的。”

    许淼叹了气，邵醒刚毕业就一直由她带着，什么脾气她心里清楚，但凡他认定了的事儿，是八百驴也拉不回来的。闻言也不再多说：“行，你明天带人来公司签一合同吧。”

    邵醒松了气：“谢谢淼淼。”

    “先别谢我。”许淼说，“再和你调一遍，万一真什么事儿来，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别给娱记打我电话要钱的机会。”

    邵醒本想说他和陈远皓哪可能搞那些会被娱记拍来当把柄的事儿，但这会也是真没了解释的力气，气若游丝地说：“知了，我休息去了。”

    “去吧去吧。”许淼的声音听着比他还无奈，直接断了电话。

    回到输室，邵醒隔着玻璃看到了正和一众小朋友一同全神贯注地看着猫和老鼠的陈远皓。他脸上的伤看着还是吓人的，不过脸已经好了很多。

    “系统。”邵醒低，自己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您真是给我找了个好任务对象。”

    蓝星星没现，估计懒得理他这怪气。

    邵醒收回大拇指，也觉得自己和一个人工智能较劲儿实在太没意思了。跟许淼男朋友没事和家里的小同学吵架一样没准。

    他走输室，走回到原本的位置前，看到陈远皓没吊的那只手正撑着椅的座儿。

    “回来啦。”陈远皓抬对他笑了笑，收回了手。

    邵醒坐：“给我占座呢这是。”

    “是啊。”陈远皓看了药瓶：“要不你先回车上等我吧，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了。”

    “既然也就十几分钟，我嘛要先回车上？”邵醒不理解。

    陈远皓弯了弯，低声：“那个小护士好像认来你了。”

    “认来就认来。”邵醒说，“那个不重要。我已经给淼淼打过电话了。”

    “淼淼？”陈远皓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反应过来：“哦，你的经纪人。”

    “嗯，我和她说了助理的事，她让你明天去公司签合同。”邵醒说完这句话，也没看陈远皓的反应。这一来二去的，他已经明白自己这说一一的行为已很难不被当成“嫌正直”来看了。

    陈远皓倒是有，没追着多问，只说了句：“明天淼淼也在吧。”

    “在，”邵醒说，“怎么了？”

    “想当面谢她一，也说句不好意思吧。”陈远皓笑眯眯的：“毕竟之前那么多电话都是她接的，麻烦她的了。”

    邵醒转看他。

    陈远皓说：“怎么了？”

    “你还知那么会麻烦别人啊？”邵醒语气中带着惊叹：“你知不好意思四个字怎么写吗？”

    陈远皓笑了笑，伸手在邵醒的手背上写：“不、好、意、思。”

    邵醒一时之间都忘了回手，等陈远皓写完了，他才叹了气：“你……看会儿猫和老鼠吧。”

    陈远皓：“好的。”

    最后一瓶很快就钓完了，护士来针的时候，邵醒注意了一，发现那个小护士果然有意无意地在朝自己看。

    他微微转过，躲开了打量的目光，没几秒，陈远皓轻轻扯了他的袖一，两人一同离开了输室。

    今天起得本来就晚，加上来医院吊一通折腾，这会儿都午三多了。正是最最烤人的时候，走到卡宴旁边，邵醒一开车门，气立扑面而来，他立把车窗全了来，并把空调风调到了最大。

    “我来开车吧。”陈远皓走到驾驶座这边来：“顺带着吃儿东西，都少两顿没吃了。”

    邵醒着大太拧着眉，慢半拍才：“嗯，吃吧，是有饿了。”

    “饿了都不知啊。”陈远皓笑了：“先上车吧，很快就凉快了。”

    邵醒没说话，甚至懒得绕到另一边去，直接往旁边走了两步拉开门就钻了后座。

    陈远皓上了车，调了座椅，并把窗全都升了上去。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邵醒，忍不住轻笑：“你是冰的吧，这么一会儿就快化了。”

    邵醒低对着风了会儿，才开：“我是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