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从山的讣告三天前低调的上了次同城搜，控制的恰到好，不大不小，不早不晚。短短半月，天人永隔，她眶酸涩，暗自垂泪。半晌，她竭力晃晃脑袋，撇去杂念。没有力纠结这些，她还没来得及见聂从山最后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她不能这样放弃，还要找机会再去见妈妈。聂宝言永远都是聂宝言。房陈设简单，厨房连着客厅，朝南有个卧室，狭小仄。走去，左面整墙的书架都是法学书籍，最边夹层收纳着石羚的律师执业证和相关文件。抻手拉屉，略有些艰涩，里好似被什么卡住，满满当当都是卷宗。一使劲，表面那张豁了个大裂，油墨染边，彰显了主人翻阅的次数之多。滨海市713案。石羚愣了愣，这个案她有所耳闻。去年七月，几个大学生在思南公馆轰趴庆祝生日，无端遭人扰殴打，警/方行事拖沓不作为，社会影响恶劣。数月后迫于压力，才追究了其中一位陈姓当事人全责，判有期徒刑二十年。这件事背后少不了弯弯绕绕，滨海市/政不净由来已久，上边自有人不满，于是借着此事把聂从山调过来，也有意敲山震虎。不过这案经手的不是田文惠田大律师吗？关石羚什么事？滨海一三月，就迫不及待向人们展示起倒寒的威力。冷风顺着窗探摸来，得书桌边摞的卷宗资料，呼啦啦翻动页脚。石羚挠了挠后颈，饮料还剩半瓶，被随手搁到书桌上。她意识渐渐集中不来，上打架，许是这几日劳过度。指甲抠过的地方落浅浅痕迹，困倦上，她没注意到，合衣躺。睡不踏实，鹅绒毯掉到地上半截，后背沁层薄汗，浑浑噩噩沉浮在诡谲的幻境里。一会儿梦到聂家在河州的那栋小洋房，聂从山用新置办的烧烤架给她办生日派对，一会儿又看见悬在墙上的灰白遗像，熟悉的嘴脸陌生异常。那些幻象滤过般，黏稠濡，化作无形的网将她笼密密麻麻的回忆。分未至，楼两排白玉兰和海棠，依然沉寂着未动声，冥冥中，周遭的土地发着盎然生机，人也无端躁动起来。半梦半醒间，手机嗡嗡震动，从兜里漏丝光亮。

    晚9，永福路200号，雍福会。滨海有名的社俱乐，原英国领事馆旧址。沿右手边的院墙直走，在“聚德堂”牌匾前后停，借着声推门而，就能看到一幢上世纪西班牙风格的老派建筑，这栋楼大有来，零几年时曾由贝聿铭大师亲自刀扩建。二楼大堂贴了银箔，墙面立起伏，每条细都闪烁光泽，脚铺满丝绒地毯，设计饱满奢华。今晚有人包了整个二层。领班仔细对完酒单，随手指了个看着顺的：“你也跟着去送，机灵。”新来的女侍应粉面朱，笑起来瞳弯成细，模样确实讨喜，闻言惶恐地。“范书记说笑，河州地界谁人不知您的名号，当初推行政/企改/革，要不是您背后推手，他聂从山哪能这样顺风顺。”池向东坐在正中，手肘一抬，吞云吐雾。范语，河州市市委书记。自打聂调职，他就一路迁，真是风得意，池向东的话说他心坎，但面上总少不了虚笑：“你这小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倒像个老油条。”池向东哈哈一笑，抖去烟，视线挪向旁的发女人。后者正襟危坐，始终一言不发，偶尔眨两睛，丝毫没有趣。这场甩脸给谁看？池向东不兴，抿了红酒，又把话题抛到对面人上：“对了，范书记之前没见过靳吧，年少有为，优秀青年呐。”“哦？有所耳闻，说起来我和你父亲靳广衡过去还有些集呢。”范语扬了扬眉，不择言。包厢吊灯低垂，光线浮动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池向东僵住，这话说得不妥，靳广衡好歹是个副级，更何况这靳燃的脾他也尚未摸透，为此冒犯人可就得不偿失了。正想着如何补救，就听他开。“是吗，既然如此，我叫一声范叔叔不过分吧？”靳燃轻笑，本就狭的裂愈发舒展，尾弧度畅，竟平白添了几分媚态。勾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