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没有蜡烛了……”萧灼华把顾煜的巾帕贴在左前，好像这么就能减缓他心脏的剧痛一样。“少爷，我害怕……”好疼，吃了苏大夫给的药都不用，大夫骗人。萧灼华想。他疼得脑海里现幻觉，泪朦胧间，他仿佛置于望不到尽的渊。他看见小娘浑是血，目光幽怨；他看见顾老爷顾夫人死不瞑目，枯骨血溅，化作恶鬼要将他推黄泉。他看见顾煜用仇恨鄙夷的目光瞪着他，持刀划开他的手腕。“我恨死你了。”他仿佛听见顾煜这么说，“去死吧。”萧灼华不反抗，安静地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好，一辈八竿打不个响，死了还能鲜亮鲜亮。死了好，我这般晦气的人，本就该死的。只是心放不我的少爷啊，要是能多陪他一段时间就好了。“灼华！灼华你在不在里面！说话呀！”“顾煜你个二弊，脑了吧！光是叫唤拍门有用，看我的！”“咔啦”，门外传来锁被利剑劈开的声响，顾煜和夏知秋破门而，落日余晖穿过门框照来，驱赶了柴房的暗无天日。萧灼华奄奄一息地抬，手里握着一个尖锐的碎瓷片，襟袖歪斜，白皙小臂上一自残的旧伤，左手的手腕被他自己划破，血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像隆冬中将死的红梅孱弱地开放。顾煜几乎不敢相信坐在地上如破败木偶一样毫无生气的人会是萧灼华。夏知秋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天前遇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公。萧灼华瘦弱的形随着艰难的呼起伏，脸白得几乎看不血，嘴苍白裂，睛哭得红，目光呆滞得已经没办法聚焦，剧烈地咳着，一声一声孤雁悲鸣似的撕心裂肺，化作利刃剜着顾煜的心。听到熟悉的声音，萧灼华从笼罩着无边黑暗的幻觉中回神，神茫然地寻找着顾煜的方向。

    可待到终于看清那个日思夜想的影正单膝跪在他面前，萧灼华却瑟缩得更厉害，用沙哑的声音说：“大人知错了……不是故意寻死的……不要打好不好……孩会疼的……”“好啊你个顾煜，在外人模狗样的，窝里待自己家的地坤是吧！为师我就教你这么个狗东西？看我不把你个窝里横的傻缺千刀万剐！”夏知秋平生最看不得人受委屈，尤其是这么温柔的萧灼华。夏知秋的火气又噌噌上来了，本想狠狠揍顾煜一顿，一看萧灼华受了伤，也顾不得收拾顾煜，先把手里的盖撕一块想给他包扎，但萧灼华像一只没有安全的浪猫一样躲着不让人碰。“我是……脏的……不能……脏别人……”萧灼华神空地呢喃。“顾煜你平日里怎么对他的这是！老娘今天就替天行斩了你个忘八！”夏知秋的猎杀时刻觉醒，手中霜早已耐不住。顾煜正要接夏知秋这一招，萧灼华却突然挡在他前。“这是……我家的少爷，谁都不能……欺负他。”萧灼华神志不太清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知顾煜有危险，绝对不能伤到顾煜。夏知秋的手僵在半空。顾煜一愣，想到小时候他个小，其他小孩围在他边想欺负他，萧灼华见了毫不犹豫挡在小顾煜前，白净的脸气鼓鼓的，一双秋似的闪烁着怒火，叉着腰凶地说：“这是我家的少爷，谁都不能欺负他。”这是顾煜这辈唯一一次见到萧灼华发火。萧灼华白底绡的衫在小小的顾煜面前比将领的旌旗都威风，他仰着，一脸崇拜地望着华哥哥的背影，像只小狗狗仗了主人的势，抱着萧灼华的大对着其他小孩鬼脸。小孩们被吓住了，从此不仅不敢再招惹顾煜，还把顾煜捧成了小，他们说顾煜有一个好漂亮好凶的大哥哥护着他。顾煜骄傲地起小脯，扬着小鼻说：“我的华哥哥才不凶，华哥哥待我最好最好了。”华哥哥待他最好最好了。有一年初，他贪玩偷溜去冰，掉了冰窟窿，幸好萧灼华去洗衣裳碰巧路过，冰冷的湖把他救来。顾夫人知后狠狠骂了顾煜一顿，萧灼华却打着寒颤护在顾煜前，说都是婢没看护好，少爷还是个孩懂什么。明明萧灼华自己都是个孩，却顾不得上的冷，轻声哄着被吓哭的小少爷，心疼地给他发，自责地说都是哥不好，哥没护好你。顾煜好没什么事，可萧灼华上的寒气更重了，病的时候更多了。顾煜那时候不懂事，只是觉得华哥哥多喝了几碗药罢了。萧灼华会给顾煜制工巧的衣服，再绣上顾煜喜的大狮、小老虎，顾煜的着装一年四季都是最合最好看的，学堂里其他衣冠华贵的小少爷看了都羡慕得要命。顾煜嘴刁挑，萧灼华就天天变着法给顾煜好吃的，顾煜常常带着华哥哥给他的好东西去邻居家勾引其他嘴馋的小少爷，白瓷碗里盛的碎冰梅汤、乎乎的清汤面、香的豆沙饼看得别的小孩发直，顾煜又故意炫耀着不给他吃，把人家馋得哇哇大哭。萧灼华知了就无奈地笑笑，再一份给人家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