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华说着就要端走顾煜面前的碗。顾煜像小狗护一样把碗护在前，执拗地往嘴里一大，腮帮鼓鼓地说：“哥辛苦给我了很久的，好吃，不许倒。”萧灼华无奈地笑：“你就诓我吧。”“没诓你，和以前一样好吃。”顾煜佯装吃得津津有味，故作轻松地说。“少爷，我最近越来越记不住事，也认不得许多人，我好怕有天会忘了你。”萧灼华扶着肚在顾煜边坐，话里是掩不住的悲凉。“忘了也没关系，我会帮你记得。大不了我一遍遍告诉你，你的夫君是我。”顾煜只当萧灼华是在开玩笑逗他，于是应声附和。萧灼华不再答话。顾煜抬一看，见萧灼华中蓄着薄雾般的汽，洋溢着横黛秋波似的光。“哭什么？”顾煜心疑惑，抬手给他拭泪。萧灼华凝望着顾煜的脸，眸中闪现过一丝宛如腊月冰泉般幽咽冷涩的悲哀，随后低憋回泪，再抬微笑着鼻，若无其事地说：“少爷，我好想……年年都陪你过生辰啊。”没过几日，萧灼华毒发的次数愈加频繁，除了全经常火燎般剧痛，意识也渐渐不清醒。苏云澈嘱咐他静卧养病，但萧灼华总要在日暮时分逞地，披衣而起，任谁拦都拦不住，固执地在顾府的桃树等着顾煜回家，等着见到郎君后温柔地唤他，等着给累了一天的心上人烹一盏茶。直到有一天，斜落红，夕尽乌雀，顾煜像往常一样回来，却不见那桃树带笑意的影。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一个面容清秀俊雅的男态单薄，形哆嗦，笨重的腰沉甸甸隆起一个与瘦弱形极不相称的弧度，逆着人一脚浅一脚地走，大冷天的只穿一件脏兮兮像是在土里过的白单衣，冻得嘴都颤抖发紫，衬得本就白皙的肤如同寒冬的新雪。一及腰发披散着，随着他踉跄的脚步在寒风中飘扬，骨节分明的双手捂着圆鼓鼓隆起的肚，脸苍白虚弱，显然是一副疲倦的病容，不时皱着眉发几声轻微的痛哼。街上的人看他衣衫不整，神呆滞，纷纷厌恶地侧目，心想哪来这么个痴傻的叫。人人都像躲瘟一样躲着他，唯恐避之不及。“少爷病了，想吃糯米桃糕……城西老街……左转……数三家。”那人神茫然着，嘴里却极认真地念念有词。他最终停在一家新开的裁铺前，神疑惑又无措。

    “不是这。”他呆呆望着新换的招牌，额前碎发在冷风中凌，双眸空地呢喃。一阵风呼啸着过，他单薄的影一阵颤抖，手指不由得绞了腹前的布料，气息不稳地低一声，温雅清秀的面庞覆了细密的冷汗，一副腹痛难忍的样。“这位兄台……请问……李记糕铺怎么走？”他里满是迷茫慌张，无助地朝边一位路人颤颤巍巍伸手，想要拉住他问个路，语气既卑微又柔弱，声音很轻很，像垃圾堆里的浪猫对着路人可怜地叫。路人嫌弃地瞥一他灰溜溜的衣衫，没等那只消瘦的手慢吞吞伸过来，就迅速厌恶地避开，对他的蚊般微弱的低语充耳不闻，继续匆匆赶自己的路，临走时还不忘骂他一句“傻叫”。“对不起啊，打扰了。”他眸暗了暗，失落地收回手，重新吃痛地把手拢到肚上。他小心翼翼对着无数人问过路，一遍又一遍地说，请问李记糕铺在哪，告诉我好吗，我家少爷病了，想吃糯米桃糕呢。没人搭理他，直到行人渐稀，青天晚。暮朦胧中，傻乎乎的人一直在执拗地轻声询问着，可就是没人理他。他也不气馁，有时肚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说话，就闷哼着弯腰一会儿，不那么疼了就继续柔声细语地对人诉说，期待着有人能告诉他李记糕铺在哪，他好去给自己的小少爷买。一个满绫罗的富家小路过，平日里骄横惯了，今天偏偏就看这傻不顺，命令随的仆从快些赶走这个叫，莫要脏了本小的路。那人意识向她伸手，不过很快就识相地缩了回去，就算嗓早已沙哑，嘴也裂渗血，看着小恼怒的表，还是怯怯地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您知……李记糕铺在哪……”不等他说完，本就脆弱的突然就被那小的仆人砸了一拳。他“啊”地痛呼一声，捂着疼得直不起腰。几个仆从向他围过来，咒骂着将他推搡到墙角。他病重又怀着孩，哪是几个年轻小伙的对手，被人揪起领勒得不上气，后背猛然磕到墙上，疼得他心脏一，神痛苦地咳几声，血从嘴角来，滴到本就脏的衣衫上。有个暴躁的小伙看他呆傻不懂反抗，觉得有趣，甚至故意狠狠甩了他一掌。他被打得一愣，害怕地看着前的陌生人，泪汪汪盈了眶，却被吓得不敢哭。“对不起……我不问了……不要打了好不好……孩会疼……”他抱着肚靠着墙，上抖如筛糠，痛苦的息染了哭腔，连神都在求饶，很小声地不住向他们哀求着。那小傲的白了他一，随后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前阵街上四张贴的萧氏余孽吗，如今虎落平，还不知从哪怀了个野，竟然能被自己随带的婢欺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