诰承帝脸铁青，冷冷，“乐平王监督家人不力，当受切责，妖愚妇，以邪术害人，罪不容诛，着即诏狱鞫之。”一行三人来到乾清东阁。东西阁是皇帝在乾清的寝宿。袁宗廷犹未伏叩见已被诰承帝抢先一步双手挽住。诰承帝很是喜，扶了扶他的冠帽，往后一步端相了端相，脸上笑意就淡了些，背着手踱了几步，又慢慢的笑开，“瘦了，晒黑了些，以后门办事儿，坐车，少骑。蒙古新贡了一批上等良，骠健，耐力好，适合拉车，明儿你自己去挑几匹。我吩咐庞英寿亲自陪你跑一趟。”庞英寿是御监掌印太监。袁宗廷行礼谢恩，又被诰承帝一把搀住，只好微躬着，“谢皇爷恩典。”诰承帝命陈忠伺候袁宗廷先去梢间吃茶。袁宗廷来到东梢间，当中一间，北窗设紫檀嵌玉宝座，地摆着方桌和椅，袁宗廷往一张紫檀雕嵌螺钿扶手椅上坐了，一看就是来惯来熟了的。侍摆了茶和各式心，陈忠站在一旁，亲手捧茶捧果，十分殷勤络。袁宗廷慢慢吃了一茶，脸微垂着往外瞥去，诰承帝正与冯敬说话，旋即收回目光，神很淡喜怒难辨。诰承帝问完话，因，“伴伴辛苦了。”冯敬忙，“老不敢。”诰承帝指了一个旁伺候的近侍，“还不快扶了你师父去歇憩。”遂坐到南窗的通连大炕上，唤袁宗廷上前说话。南室东墙设坐榻，坐榻左右有御案和文房四宝，西边儿两张剔红牡丹圆杌，袁宗廷向挨炕那张坐了。诰承帝想起冯敬所禀，心中不快，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烦忧，曲指敲了敲横设炕上的楠木黑漆描金云龙纹炕桌。袁宗廷只好欠往炕床另一侧明黄地绣缠枝莲蝠纹坐褥坐了。近侍捧上茶来，陈忠忙从漆盘里接了奉上。诰承帝与袁宗廷，“湛寂留陪我用晚膳。”袁宗廷原本的表字是“谨宜”，家中辈所取。诰承帝亲赐“湛寂”二字，源自《大唐三藏圣教序》里的“妙凝玄，遵之莫知其际；法湛寂，挹之莫测其源。”帝常虑袁宗廷杀戮过盛，有伤鹜，取佛字略压一压。诰承帝吩咐去，另要“烧狍、烧黄羊、五味蒸翅肋黄焖羊、火熏葱椒肘、笋爆炒、煎烂拖盖鹅、糊辣醋腰、酸辣羊汤”等等不一而足。皇帝每日膳例循固定规制，诰承帝特意添了袁宗廷惯常用的酒菜品。袁宗廷记起善荣抱怨，螃蟹不许吃，鹿不许吃的话，因向诰承帝，“去这些日，馋皇爷厨房里吃馋的了不得。皇爷再赏我一碗鹿家去。”诰承帝哈哈大笑，很是开怀，令晚膳凡鹿菜肴俱增量一品，又赏赐建昌侯府“芽韭炒鹿脯丝一品、鸭鹿尾攒盘一品、清蒸糊猪鹿攒盘一品”，忖度袁宗廷夜里案牍劳形，饮以补虚、健脾胃为宜，再赐，“炖吊一品、燕窝红白鸭南鲜锅一品、青笋香蕈炖一品、晶一品、鸭条溜海参一品”，更有糕面，“饽饽十二品、祭神糕六品、酥油豆面三品、羊晶角儿三品、樱桃山药六品、象棋饼小馒首三品”等。陈忠不停地。建昌侯私与万岁爷相，言必称“我”，万岁亦鲜少称孤寡，如此幸从容，优殊异，犹如寻常父，满朝臣民，莫与为比。他心狡诡乖，更兼在袁宗廷上吃过大亏，差儿遭诰承帝厌弃，故而越是嫉恨，越是躬腰，将姿态放得谦卑恭顺。诰承帝挥手命殿伺候的人退，遂问起太原随王府藩地妖言案。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