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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亲深缘浅(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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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黎在酒馆里坐着等了会儿。这里是青龙教所驻的山谷附近,他原本希望着能见到一两个青龙教的人,就算不认识,也算是与过去的联系。只可惜并没有,连旁的人都没几个,更没有算命的生意。他只好站了起来,慢慢向外走去。

    只见卓燕沉默了一,忽然面苦笑。“白霜之死……姑娘可知,白霜之死是我这一生最不愿意回想的事。”

。“到这般年纪,你仍如个小孩,求之路,也许真的太难为你,但为求避劫,你也别无选择。好在你悟还算好,跟着师父那么久,该会的也都会了,我倒不担心你一个人难以为继。”

    君黎实在忍不住,探去,看那墓碑上的字,隐隐约约地看到上面几个大字是“柳使白霜之墓”,边上一行小字,是“星使卓燕泣立”。他忙缩回来,但这一瞬间他瞥到些那为首之人的脸,总觉得那个角度看来,他似有些面熟。

    那伙人中为首的已经答话:“非是我有心不来;青龙谷离此有段距离,我在谷中,并无闻得琴音。”

    只听他又:“十年前我虽不在,人却将事告诉过我,只可惜后来遍寻不到姑娘踪迹。姑娘事隔十年仍特地来找我,是想问我什么事?”

    他们看来是青龙教的人。君黎心

    “唯一的朋友么……”卓燕的脸上,一时像是涌满了极多的无奈,竟满到要微微抬望天,才能不溢来。“是啊,便是

    借着树影遮蔽,君黎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去。这一首曲音域极宽,中细节却又分毫不——琴应该不是寻常的琴,那么……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二十五弦琴”这几个字,已经看到了远远的一抹白

    那天是两伙人在此打架,而他们一老一少两个士算是受了牵连,不但算命没算成,还受了误伤。君黎至今还是有后怕,那时自己年幼无知,看见有人开始动手,还师父箱里唯一的铁剑来想帮其中被袭一方。

    “白霜离开泠音门很早,你应该本没有见过她;若不是你师父不断对你说她的事,你对她的事,何来这般执着?十年前你在此奏琴是不错,但是以得监视你的几人不知不觉睡去,却绝不是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可为——你想说那件事没有你师父的份,恐怕也很难;还有——你从没见过我,但我一来,你就知我是你要找的人,除非你师父依照她的信说过我的相,否则——”

    君黎在树后已经听得叹气。这卓燕也算是个脾气好的人了,被一个晚辈女这般质问,竟然半不发作,就连手人似乎也都待过,一个都没吭声。

    “你也不消觉得不公平,你孤独修,失掉的东西固然是多,但总也有些旁人未能有的所得。若有一天你,便会发现看尽他人运命,再没有什么值得惊奇,也再没有人值你羡慕。”

    墓碑是他立的……君黎在心里说。那么他就是墓碑上所写的那个……星使卓燕?但……依稀记得那时青龙教诸人称呼他时,不是姓卓,也不是称呼“星使”;青龙教既然有了“程左使”,那这些所谓“星使”、“柳使”,应当不是青龙教的称法才对吧?何况“星”与“柳”,若较起真来,皆是星宿之名,是属南方七星——南方是为朱雀,可不是对应青龙。

    白衣女冷哼了一声。“十年前我不过在此地弹了一刻钟,便有人发现了我;十年后我在此弹了三日,竟才有人现——看来人死得久了,终究是没有人再会在意了吧。”

    君黎就谢地一笑,“那么我去看看。”

    白衣女霍然站了起来:“便是我。只可惜那日你不在青龙谷,否则便不必等到现在,我才来问你关于她的一切了!”

    “我要问的事很多,但第一件,当然是要问问,白师是怎么死的!”

    但便在刚门,他忽然听到些什么声音,怔了一怔,站住了。好像是琴声,但非常、非常远,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些不连续之音。他求证似的回看酒馆里的人,正见到掌柜的也抬起来看他。目光一遇,老板也明白他心中所想。

    “十年前我孤前来,何曾奉过师父之命?”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地:“你总算肯现了。”这语声,果然正是那日在茶棚遇见的白衣女。君黎目光微移,瞥见白衣女不远现了好几个人影。他松了气:她想来是对那些人说话。但心随即又提起:那些个人影——又是谁?

    “你这老,少要废话,叫你说便说!”女显然已经不耐。

    他就真的循着琴声去了。愈是靠近,那琴声就愈发听得完整悦耳,但这悦耳——却是伤之音,琤琮快慢间,是数不尽的心痛与遗憾,一层层、一地包裹上来,借着林木的错回声,到最后,叫人都没有时间调整呼,只陷无尽的悲切之中。

    他这么想着,却忽然一个惊觉,想起了这为首之人来。他见过他,就是当年在那个酒馆,同“程左使”一起来的。如今十几年过去,这人年纪恐不有了五十,加上相算不上有什么特,一时竟是没认来。

    为首之人沉默了一会儿,方缓缓:“我不否认姑娘的话;岁月既逝,有些事,即使有心,却也难以到了;不过如此说来,十多年前在此现过的小女孩,真是姑娘了?”

    但见卓燕是笑了一笑,:“有些事,姑娘其实是知的。白霜有很一段时日一直会给师门写信,她的主人是谁,姑娘也应该知晓,再要来问,倒显得刻意。”

    师父修一生,却为什么从无一分一毫可能改变这最终的结局?我从此后要孤独地活着,活十年或二十年或三十年或四十年——就算看尽他人运命,我也算不自己的寿。也许这样冥冥之安排,就是为了要让我活着,自己见证自己的一切,可是若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活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年前你奉师父之命前来这坟前挑衅,难她没有将那些往事告知于你?”

    君黎一言不发。

    这“星使卓燕”原来并非省油的灯。君黎心。这竟开始针锋相对了。不过原是这姑娘未曾将来龙去脉理顺,说话间破绽,被人抓住,也是没办法。料想她对于白霜的死十年来早已调查清楚了,只不过要找此人印证一

    “你若要问——那一日,只不过是她奉她主人的命来杀我,而到最后她……”

    天气仍然保持着度,如同夏天不肯离去,秋天无法到来。

    “哼,我去哪里查她的事?这块碑既然是你立的,这件事除了问你,还能问谁?”白衣女语声仍是十分不豫。

    君黎在街心恍然抬,才惊觉自己已经回想得太久了。师父的那些话他固然都记着,但是看到他溘然逝,他能的,也只是在心里呐喊一句“为什么”。

    ——是谁在这里弹琴?

    “说清楚些,她的主人是谁?”

    “白霜之死——这么多年过去,姑娘原来并没有查到?”那人反问。

    坏草环的人,他听人家喊他“程左使”。这一伙人均属附近一个叫“青龙教”的江湖派别,那“程左使”想来真算得上好人,还当真愿赔他什么,寻来寻去,寻了一个剑穗。其实自己已经打算欣然接受,可惜师父还是婉言谢绝了。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应得却未得的剑穗,后来终于在姓夏的那人得了一个同样的,自己是不释手,当作护符的替代,始终系在剑上。

    是当看到旁人明晃晃的利刃开始向自己劈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足本就不听使唤。若非有个人忽然从后抓住自己手腕,替自己挥了几剑,恐怕自己那条命就不在了。

    他没先去顾家周围,却去了个偏僻的酒馆——他还记得这地方与自己大有渊源,大概十八年前,自己那个视若护符的枯草环儿,就是在这里被人坏的。

    “我……我为何会知晓?那时我年岁尚幼,白师纵是有书信过来,也只有我师父见得。”

    琴声忽止,君黎忙往边树后一闪。难她发现了我?

    原来这个“柳使白霜”的是她的师,这么说便也是泠音门的人了。君黎心。照他们刚才所说,十年前白霜就已经死了,那时候这白衣姑娘应该还小,但也来问过一次,却没找到人——不过奇怪,没找到人,等几天也许便能找到,为什么要等过十年?

    女被卓燕连续反问到一时哑,犹豫了一:“好,我承认,有些事我是知。但我奉师父之命,一定要你亲将发生在白师上的事原原本本说来,只因为在白师的信里,看得来她对你极为信任,当你是唯一的朋友。只有从你这里听到,我才能肯定那确实是真相。”

    他到了徽州。这地方很闹,从淮北逃难来的,都喜扎堆在此,君黎看着人多,心总算好起来。

    那只在腕上的手环就是那样被抓烂的,现在想来,那时为了一只糙到极、早几年就该散架了的破草环哭丧着脸对自己的恩人一副“你赔”的表,真该被刺上“骗”两个字发到淮北去。

    君黎的力历来不错,目前所在稍稍探已经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形。白衣女坐在地上,前架着二十五弦琴,而面对着的竟是一坟茔。她方才是在对着这坟茔弹奏?这坟里的是谁?莫非是她正在孝的至亲?

    难是她?他眉微微一皱。她怎么也会来这里,又为什么要在此地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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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每天都能听见。”掌柜解释似地说。“不晓得是哪里传来的,我也在纳闷呢。”

    这个猜测同时已经被否定。这绝对不是新坟,坟四周已满了枯草。他想侧个方向,去看那墓碑上写了些什么,却担心动作太大被人发现,只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