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想要逃走的念在安娜的脑中蠢蠢yu动。想回庇护所把方书纬叫来。那个平时几乎不说话的男生，在看透人心的方面似乎意外地拿手。

    「那，怎麽离开？我们该待的地方又是哪？」她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问去。

    「我不知，我怎麽知。」晓绫住额，「……你有没有听见，平的声音？」

    她细听了一会儿。只有风声，还有枯叶在地上动的声响。

    一gu无以名状的异样如霉菌一般攀附在她的脏，从心脏一路蔓延到咙。

    「回去吧。」她试图用说话来迫自己分心。

    晓绫默默了。安娜走到月台边缘，向对方伸手。在安娜的印象里，上一次握住别人的手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但她总觉得这样温的掌心并不陌生。

    是为什麽呢。

    她们在天空变成乾净的蓝se时回到了庇护所。大厅弥漫着烤r0u排的香气，方书纬站在炉台前，听见她们开门的声音，也不抬地说：

    「你们要用浴室的话就先用。我刚放了。」

    「那就不客气了。」

    浴室蒸气氤氲。

    晓绫依然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样，沉默地坐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浸在里。安娜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舀了一桶。

    晓绫用角瞥了过来。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安娜看着那双金se的睛彷佛被动了什麽开关一般微微颤动，晓绫转过来，嘴微张似乎要说些什麽；但她手上那桶已经理所当然地泼了去，在空中划拉不太完的抛线，泼sh了晓绫的脸，然後——

    然後，晓绫欺而来。她似乎在笑，双手住安娜的肩膀，往後一推。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哗啦一声，迅速漫过鼻，顿时周遭的声音模糊了起来。肩膀被牢牢抓住，t在沉，四周都是白的气泡，刺痛了睛。她闭上双，右手胡一揽，扣住晓绫的腰，索x把对方一起往底带去。

    彷佛一世纪那麽久以後，背终於撞到了池底。安娜睁开睛，看着面上光影错落，两人的发如同草缠舞动，被她们带起的气泡争先恐後地上浮。晓绫伏在她上，飞快的心藉着肌肤传递过来。

    既视。

    空气从鼻中偷溜来。昏沉之中有那麽一瞬间，她觉这里并不是明亮的浴室，周遭也不是温的。更加幽暗而更加冰冷，面应该更加遥远——

    晓绫忽然挣扎起来，中吐一串气泡，过安娜的脸颊，往面而去。安娜回过神来，连忙松手把对方推上去，自己再撑起上半来。

    晓绫一边大呼x1，一边却是止不住地笑着。浴池的在那张jg致的脸上纵横错。

    於是安娜也笑了。

    「妈的有病。」她们同时说。

    那天晚上安娜作了梦。梦里的天空像是肮脏的抹布，雨细细密密地，她和晓绫并肩穿过无人的c场。

    空旷的泳池。幽暗的底。互相拉扯的两人。回在池边的笑声。

    淋浴间里蒸气氤氲。

    「你才不会一声不响就挂了。要是你挂了，我就去全世界放烟火庆祝，昭告天。」

    自那之後又过了很久。久到安娜几乎忘了那天失常的晓绫，以及那清晰得像是现实的梦。

    有次晓绫向她呕气，抱怨探索的锋都给她抢走，於是她不再每次都和晓绫一起动。空来的时间，她会去镇上走走：顺着学校前的缓坡一路往，经过荒废的派所，就是市场的遗迹，那里总是能找到方书纬要求的原料。

    有天她在废弃玩店的货架上看见一支烟火。

    她鬼迷心窍地取走了，藏庇护所卧室的砖里。

    而後，极其平凡的一天，向晚的风溜过肤，带着刚炉的夕yan的气味。修完指甲的安娜抬起，看了看时钟。已经超过了平时探索结束的时间。

    她原本该和晓绫一起去探索的。都一起走到半途了，晓绫突然赶她回来。反正她早就习惯对方的喜怒无常，也就没多说什麽。

    方书纬在门外不知又在修整什麽。庇护所大厅安静得可怕。

    没来由地，安娜到一阵心慌。那觉如霉菌一般攀附在她的脏，从心脏一路蔓延到咙。

    她站起。

    从半敞的玻璃窗上，她看见方书纬推开前门。

    「安娜，这位叫芯惠的找你。」

    那天晚上她燃了烟火。五彩斑斓的光在夜空里炸开。

    方书纬离开了。留修建完善的设施，唯独坏了的陷阱一直没有修好。

    夜，她梦见晓绫在微的晨光里把她喊醒：

    「欸，我作梦了。」

    「梦到你终於把菜园里那座陷阱修好了？」她迷迷糊糊，只知怼回去。

    「梦到我们像正常学生一样去上学、躲教官、翘课。」

    「……那你什麽时候要把陷阱修好？」

    「妈的你欠打。」

    然後她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