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远坐着个黑影。意识伸手摸向袖里藏的银针，待看清楚黑影是谁之后，陆宛不动声地将银针收好。

    车厢小桌上的心已经撤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碗气腾腾的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兰公手边放着剔透的白玉杯和一壶酒，想必在陆宛醒来之前，他正在自斟自饮。伸手撩了落在肩上的发，陆宛慢吞吞地蹭过去，坐到桌另一边，轻声：“兰公。”他与这位兰公不过一面之缘，还被他嘲讽几句，此时单独面对他，陆宛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兰公嗯了一声，看了桌上的粥一，“趁喝。”陆宛小声谢，端起粥碗用勺搅了搅。粥里加了碎梨丁，怪不得闻起来如此之清甜。盯着碗里的梨丁看了一会儿，陆宛刚苏醒过来的大脑迟钝地转了转，又想到那人跟自己说的话。——让你摘着玩的，现在还不是它成熟的时候。舀起碗里的粥喝了一，米粒糯，梨甜香可。陆宛细细嚼着，又舀了一大勺送嘴里。兰公给自己倒了杯酒，狭的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喜？”陆宛咽嘴里的粥，垂着：“有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梨成熟的季节，公从哪里来的甜梨。”饮掉杯中酒，兰公缓慢地勾了勾嘴角，“这天底的梨树可多了去，陆公不能只盯着一棵梨树看。”他这话若有所指，陆宛一时间不明白，便低继续搅碗里的粥。“陆公不要只喝粥。”放酒杯，兰公拿起一旁的象牙筷，夹了一块莴笋到陆宛碗里，“我特地让厨了些清淡的菜，陆公多吃一些。”不过是刚见面的人，怎么可以直接往旁人碗里夹菜。陆宛端着粥碗的手一僵，忍着不把粥碗收回来。犹豫了一，再次向兰公谢。兰公却挑了挑眉，似乎要看着他把菜吃去。踟蹰了几息，陆宛用勺挖起那块莴笋送到嘴里。莴笋的味很好，咬在嘴里脆生生的，陆宛吃完忍不住往盘里看了一。兰公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又夹了一块给他。陆宛缩了缩手，“兰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原本就怕生，也不是什么会聊天的人，此言一，车厢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好在兰公很快从旁边的盒中拿了一双新的筷给他，“请。”陆宛小心地接过那双手略沉的筷，满脸激地冲兰公一笑。待到酒足饭饱，兰公叫人来收了车厢的小桌，如此一来，车上唯一能隔开两人的东西也没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车，见兰公没有要车的意思，陆宛便重新回到自己方才睡觉的角落，恨不得越缩越小。相比他的拘谨，兰公倒是颇为自在，靠在车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陆宛又快要睡着之时，车停来了。“公，”车外面被敲了敲，外面有一响亮的女声：“天晚了，就地驻扎还是继续向前走？”“去问问后面的白胡士。”“是。”蹄声渐远，陆宛睁开，车厢果然昏暗一片。他起，挪到与兰公相对的那扇小窗旁，掀开窗上的帘往外看。他们脱离了官，到了一林，前面的路有些狭窄，一次只能勉过一辆车。将脑袋收回来，陆宛刚好撞兰公漆黑的睛里。这位兰公盯着他看了将近一路，陆宛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于礼节一直没有开询问。就连这次，两人稍稍对视一，陆宛也只是冲他了，便重新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好。那个女声去而复返，在车外扬声：“公，明通大师父说就地驻扎。”“好，那便停了吧。”车队便闹哄哄地住，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是武当的车队也跟过来了。陆宛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见到不少熟悉面孔，便有些兴地走到车外面，“程轩师兄！”程轩正牵着督促师弟们动作麻利地火，闻言望过来，一双弯带着笑，“陆宛师弟觉如何，还难受吗。”摇了摇，陆宛扶着车小心地来，三两步跑到程轩边。与那个死气沉沉的兰公共一室太久，他真是浑上都不自在。看着众人收拾东西生火饭，陆宛凑过去问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一个小弟手里举着一把红果，“陆宛师兄，你帮我瞧瞧，这个东西能吃吗？”红果有指甲大小，陆宛开一颗凑到鼻尖，有酸甜的味。“应该能吃吧。”他也不敢太过肯定。“怕什么，”有个小弟已经吃起来了，“反正有陆宛师兄在，若是吃了不舒服，师兄也会给我们看病。”程轩拿扇在他敲了一，“胡言。”几人正胡闹着，兰公也带人过来了。他上穿着绣了金线的袍服，广袖冠，贵气人，只是一双睛气沉沉，不是好相的模样，惊的那几个小弟登时就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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