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拨了电话回去，将手机放到耳边。纪忱正好从厕所来，看见他正打着电话，脸一变，问他：你在给谁打电话？沈桂舟将屏幕递给他看，却猛地被纪忱走，摁了挂断。一行云的作看得沈桂舟一愣一愣地，他一脸错愕，怎么了？好好休息先，有什么要代的告诉我就好，我去和大藤说。纪忱沉声。很奇怪，纪忱今天真的很奇怪。沈桂舟不乐意，朝纪忱伸手，要纪忱把手机还给他。纪忱只是站着，将手机藏到后，一动不动。铃声传来，纪忱瞟了，是大藤拨了回来，他想摁挂断，沈桂舟却一个伸手伸向手机，纪忱一边担心沈桂舟的伤，一边又防着他拿手机。指尖不小心蹭过接通，到了扩音。大藤疲惫的声音传来。桂舟，你在哪？阿雅医院了。 你发烧了沈桂舟茫然地怔了好一会，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怎么也钻不到脑海里去，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他的脸越发惨败。怎么回事？他比划，拽着纪忱的衣服。纪忱结艰涩地上动了少许，拿起手机凑近嘴边，他在家，有不舒服，等他好儿了我带他过去。沈桂舟一愣。纪忱早就知了，所以刚刚才会说，大藤找了他一整天。电话从前天晚上就开始打了，前天晚上，阿雅载他回家后，就骑着电瓶车去上课。沈桂舟猜测着，没敢再往想，可心里大抵是有个底了。他颤着指尖，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纪忱正好挂了电话，见沈桂舟拖着这副破挣扎地开始收拾东西，一个拉拽给沈桂舟回床上，去什么去，你这个样去了，叫两人看见担心吗？沈桂舟哪有心思再去想这些，执意比划，我要去。你知你现在什么样吗？烧了一天躺了一天，底青得都要发黑了，锁骨上还纪忱说了一半，没往接。沈桂舟低逡巡，又甫一抬，望向墙上那面蒙尘斑驳的镜，倒映个死气沉沉的病态脸来。还有锁骨上的痕迹。张佑年故意的。沈桂舟不愿再多看，抿嘴扭，咽了唾沫，面难堪地将衣服往上拉了拉，穿领的衣服就好。纪忱很早就认识他了，他这副模样纪忱不知看了多少遍，他还是有些难堪。

    他和张佑年那些破事纪忱清楚，曾因为救他来被牵连，差丢了工作。张佑年家里有钱，上赶着攀附他的人只多不少，人脉很广，但他和纪忱当年什么关系都没有，犹如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鲈鱼，纪忱当年带着他跑，可他还是被张佑年揪住了，拉回去关在那间屋里，越发变本加厉，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去给纪忱求。沈桂舟还是愧疚的。若不是他当初想方设法联系纪忱，纪忱或许就不会被他拉这无底般的漩涡中，至今还在里搅和。但他今天得去。阿雅和大藤收留的他，那会两夫妻也才刚起步，心得好成什么样，才会愿意收留一个不知来源，古怪得像个逃犯的浪汉。这是他这辈都还不清的。我一定要去。他不在屋中间杵着看他的纪忱，兀自收拾起了东西来。屋里很时间都没人讲话，除了沈桂舟翻找东西的沙沙声，没半声响。纪忱的目光沉默地落在沈桂舟上，思忖了半晌，终还是妥了协，我送你去，好心理准备，不舒服就得回来，知吗？好心理准备。沈桂舟听那话里的意思，呼一滞。还去吗？纪忱看他的犹豫，又劝：等你好再去吧。去。他比划，却迟迟问不那句阿雅怎么样了。似乎只要不问，心里的答案就不会被证实一样。≈ap;ndash;医院是个好地方，又不是个好地方，没有人愿意来这，有时候却不得不来。纪忱带着他三绕四绕，坐着电梯上了急诊楼四层。你要不要看看医生，膝盖还有纪忱压低着声音，到后直接没了声。沈桂舟知他想说什么，连连摆手，代似的红着脸比了个短句，不痛。痛他也不愿看，卡里的存款位数，他一只手指都数得过来，有时候能省就省了。纪忱没再吭声，沉默地在前带路。沈桂舟跟着走，医院独有的消毒味儿刺激着他的鼻腔，他时不时瞅着周围匆匆走过行人的神。死气沉沉。比他生了病烧青了睑的脸还要疲倦。他收回视线，埋走路。拐过拐角，纪忱停了来，沈桂舟气，缓缓抬。一扇厚重的大门关着，四个大字轻飘飘地钻他的底：重症监护。猛地往他心上扣了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