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岂岩看着那行文字，忍不住发一声短促的笑。因为这对话实在有些古怪，明明彼此的名字都已明晃晃地摆在前，可两人却依旧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就好像隔着屏幕的他，此刻俨然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古怪归古怪，却又带着几分令人玩味的稽，仿佛在一场正经的戏里，突然蹦了一丝意料之外的幽默，轻轻拨动她心湖的一角。arian：你也在墨尔本吗？她故意这么问，也可能是没话找话。brian：是。他的回答依旧简短。可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廓，但这个影像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他的一条信息打破了。brian：arian，你在找主人吗？陈岂岩愣了一秒，不知是因为他发的那个“arian”，还是因为他的直白。她的手指微微停顿在键盘上。arian：是的，所以我才用这个app。她不清楚brian为什么会那样问，难他觉得，不是所有人来到这个app都是为了寻求do或sub，也许还有别的理由。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她就是来找一个主人。brian：嗯，我能问理由吗？他没有急于宣示要当她的主人，也没有直接提要调教她，而是试探着想先了解她的本诉求。这份克制让她到安心，仿佛他是在轻轻敲她的心门，而不是猛地闯她的世界。arian：可以问的。我之所以找主人，是想找个人教我……惩罚我。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随后才发来了信息。brian：为什么想被教？陈岂岩思忖片刻，心里早有答案。她不能如实告知全真相，直言自己是一名网球选手，因为只要在网上搜索“arian”和“网球选手”，便会立刻暴无遗。所以，她早已备好话术，将比赛讲成了工作中的项目任务。arian：我刚开始工作，试用期还有三个任务要完成。如果有一个任务失败，我就会过不了试用期。说实话，这让我觉压力很大，大得让我不过气，尤其是我刚和同事一起完成了一个项目，但我们得很失败。她手指稍顿，思绪游移，总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不知如何再继续打字去。沉默间，brian已经捕捉到了她言语中的细微波动。brian：所以，arian，你是因为之前的失败而对接来的任务没有把握，对吗？”arian：差不多吧，我的确没有信心。brian：差不多？看来，除了那些任务，还有别的重担压着你。陈岂岩不由一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锐，一语中的。她觉得她发的每个字，都是被他用心捡拾的珍珠，一颗颗仔细斟酌。这被关注、被倾听、被重视的觉，瞬间穿过冷屏，直达她的心窝。这觉让她有些陌生，也让她心里隐隐发酸。她回忆起，只有苏遥曾这样耐心、细致地对待过她。而今，这温的觉，竟是来自屏幕另一端的陌生人。arian：您说得对，最近一连串的事接踵而至，压得我不过气，心疲惫。陈岂岩发的英文字句里，不知不觉间已现一些敬语。屏幕另一端，brian的目光掠过这些句，心中微微一动。他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但依旧气定神闲。brian：是哪些事？陈岂岩知，这些事不能随便说，需要再仔细斟酌措辞。她发现，谎言一旦开始，就如同一张织就的网，要不断用新的丝线来填补，才能让这张网显得完整无缺，而她又不能停来，因为她不想暴自己的真实份。arian：我母亲不在乎我在什么，她可能连我工作了都不知。陈岂岩心底涌上来一凉意，她觉得母亲忘记她的比赛并非意外，而是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arian：我最近有些不适，可能会影响我完成任务。虽然正在接受治疗，但那不短的疗程让她不免到疲倦。更让人难受的是，还要因此去见谢之白，那个总是令她心复杂的人。arian：在公司里……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会让我到张。张，何止是张，但此刻她只能说到这里。将所有事说后，她不由得呼了一气，而屏幕那边陷了久的沉默。陈岂岩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言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