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忠孝义

    素烟攥着燕霜乔的手，带着二人上到揽月楼的三楼，将门关上，转抱住燕霜乔，放声大哭。燕霜乔此刻却冷静了许多，只是低泣，轻拍着素烟的双肩。江慈在一旁，语带哽咽，劝完这个又劝那个，好不容易才让二人收住泪。

    见素烟妆容惨淡，面上油彩被泪冲得五颜六，江慈忙打了盆过来，替素烟将妆容细细洗净，燕霜乔看着这张酷似母亲的面容，无语哽噎。

    素烟轻抚着燕霜乔的面容，努力回想二十年前那张弱小的面庞，喃喃：“霜乔，霜乔，你可知，你这个名字，是我所取？”

    “知。”燕霜乔与她执手相望：“母亲说过，您和她，希望我一棵历经风霜的乔木，而不是轻易委人的丝萝。”

    素烟泪再度如珠线般断落：“她―――”

    燕霜乔略略偏，哽咽：“母亲在我十岁时，去世了。”

    素烟撕裂般地疼痛，二十年前失去亲人的痛楚再度袭来，让她觉自己如同浮在虚无的半空，只有前这个亲人，这份相连的血脉，才让她又悠悠落回实地。

    燕霜乔低低：“母亲河中，只来得及将我抱住，便被冲走，衝到十余里外，被一渔夫夫妇救起。母亲一直奋力举着我，我才倖免于难，她却昏迷了十余日才苏醒。她后来回到清风渡去找你，才得知有一夜教坊画舫上突发命案，一众官逃的逃，散的散，还有的被充别教籍，你不知去向。”

    素烟抹去角再度掉落的泪：“是，我想随你们而去，却被画舫上的人救起。过了几天，画舫上突发命案，我被官兵带走，至南安府的教坊，后又辗转至玉间府、德州、湘郡等地，直至五年前才回到这京城。”

    燕霜乔扶住素烟颤抖的躯，让她靠着自己，续：“母亲为了保护于我，怕官府的人发现，在寻你多日未果的况，只好一路南，走到州的邓家寨，病倒在路边，幸得师父相救，收留了我们母女。”说着抬看了江慈一。

    “母亲病癒之后，将我托给师父，又数次山寻找你，数年都没有结果，她心郁郁，又多年跋涉，终于在我十岁那年一病不起―――”

    素烟此时已没有了力气痛哭，只是靠在燕霜乔肩低低饮泣。

    燕霜乔轻拍着她：“母亲去世前，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小姨。为了便于日后和您相认，母亲将一切前尘往事皆告知于我，所以方才，您这《误今生》，才让我确认，您就是我的小姨。”

    素烟反手抱住她：“霜乔，好孩，小姨能见到你，死也甘心了。”

    燕霜乔眸中泪盈盈，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悲愤与怆然：“小姨，母亲虽告诉了我一切往事，却始终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小姨，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又在何？”

    素烟躯一僵，燕霜乔将她轻轻推开一些，握住她的双肩，直望着她：“小姨，你放心，我不是要认他父亲，我只是想知，他究竟是谁？我想问他一句，为何要那般忘负义，为何要连累外公外婆惨死？为何要让我们一家人落天涯，遭逢不幸？！”

    楼外，夜空幽，云层渐厚，遮住了漫天月华。黑影攀于窗櫺上，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痛苦中带着欣喜的神，望着屋之人，不愿挪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