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翠光寒影

    洪州乃华朝有名的鱼米之乡，产丰庶，民多商贾，自比其他地方要富庶几分。这翠光湖位于洪州城南，因山间遍植翠竹，晨时丽日自山后升，光照翠野，洒于山脚湖面，波光粼粼，故此得名。

    这日是十一月初五，正是洪州城每逢五、十之日的“杂耍盛会”。虽坐于车之中，江慈仍能觉到城中的繁华闹气象。见她不时掀开车帘望向车外，裴琰微笑：“你这么玩，以前怎么在邓家寨呆了十几年都没山？”

    江慈笑：“也不是没山玩过，以前师父就经常带我山玩的，也走了一些地方。师父去世后，师看我看得，邓家寨的大婶们又告密，我溜了几次，都没到山脚就被师逮回来了。”

    裴琰低饮茶，沉默片刻抬微笑：“你倒怕你师的。”

    江慈笑容渐敛，轻声：“我也不是怕她，她武功其实还不及我。相爷不知，师她很可怜的。柔姨那时病了两年，病得很重很重，瘦得跟枯柴似的，后来实在拖不过去世了，师有半年都没有说话。她本来就话少，只在我面前还能笑脸，我不愿她不兴，要是能令她多笑一些，什么都愿意。这次偷跑山，我也只不过想玩一玩，再带些新奇玩意回去给师，逗她笑一笑。哪知―――”

    裴琰掀开车帘，侧望向窗外，中：“要是星月教主的事了结了，我又给你解了毒，你是想回邓家寨，还是会继续在外游玩，又或是―――”

    江慈大喜，一挪，坐到裴琰面前：“相爷肯给我解药了？！”

    裴琰微微一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慈侧想了想，笑：“相爷莫怪我脸厚，要是真无命之忧了，我还得赖在相爷府中一段时间。”

    裴琰笑容渐：“我相府虽然家大业大，但你这般好吃，只怕多住一段时日，我会被你给吃穷了。”

    江慈恼：“亏你还是堂堂相爷，这般小气，你放心，我不会住太久的。师留了信，让我在相府等她，只要她回来，我就和她一起回邓家寨，以后再也不会叨扰相爷。”

    正说话间，伕一声吁，车停稳，江慈当先了去。她将车门打开，侍立一旁，伸手让裴琰就手车，裴琰面容微寒，左手指笼于袖中，轻轻上她臂间。江慈手一酸，垂落来，见裴琰车，在杨太守的引领往阁而去，忙着右臂，跟了上去。

    “霞阁”建于华朝初年，为当时的开国功臣“宣远侯”何志玄资修建。其背靠小幽山，西临翠光湖，夏有芙蓉遍目，秋有黄满山，时见白鹭晴鸥自湖面掠过，实为洪州第一揽胜观景之。现虽至冬季，但这日天气好转，杨太守又命手在阁置了些炉，空旷围上屏风，倒也不觉寒冷。

    阁中摆着十余张黄楠木矮几，杨太守将裴琰引至首位上盘膝坐，江慈抚着酸麻的右臂在裴琰后跪落，不明这只大闸蟹为何突然翻脸，要自己的右臂。见他俊面笑，对洪州一众官员说着漂亮至极的官面话，不由恨恨地对着他的背脊骨翻了个大白。

    那杨太守介绍过一众官员，陪笑：“相爷，听闻相爷肯赏面来观这‘杂耍大会’，宣远侯府的小郡主说要前来与相爷叙叙旧，官也有个女儿，与小郡主甚是好，顽劣不堪，嚷着要前来一凑闹，相爷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