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博弈，有些时候比拼的并非双方的客观条件，而是心理素质。

    谢斯礼一直在密切观察着嘉鱼的举动，记者蜂拥而的那一瞬间，他留意到她不仅没把手上的注收回去，反而将针尖扎了谢星熠的脖颈，对准颈静脉的位置，手起刀落便要。

    他当然有无数手段镇压谢星熠的负面新闻，但不可否认，她笃定的态度和心构建的攻心战环境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切悬而未决，她手里的注如同薛定谔的猫，有可能只是生理盐，也可能导向罪恶。她的话也于未被观测的量迭加态，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也有可能如她所言存在有力的后援。

    他可以选择信她的弱小，也可以选择忌惮她的后手。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思考，他必定会丝剥茧，找证据佐证前者，可问题就在这——没有时间让他思考。

    他的傲慢让他即使发现了嘉鱼有所图，也没能将她视为一个平等的对手，而只将她看成一个添的孩。他将她的所作所为限定为家事，并用对待家事的态度调查一切，而非大动戈。这固然缩小了影响，但也导致了调查的不周全，让他难以在短时间据零星的证据判断她话语的真假。

    另外，她还聪明地制造了一迫的时限，营造似是而非的氛围。

    从他看清注到记者闯，这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简短的对话、昏睡不醒的谢星熠、滴滴答答游走的秒钟、她游刃有余的态度以及突然闯的记者……所有的一切都在打他思考的节奏，让他还没能完全从毒品的震惊中离来，就被推着面临新的抉择，像挤早峰地铁时还没到目的地就被人群蜂拥着推车。

    她无需将一切到完，她的计划也许存在严重的缺陷，但是，没关系，只要能在一分钟让他产生动摇，只要能实现最终的目的，这个计划就是有效且成功的。

    她成功了吗？

    谢斯礼从不受人胁迫，他天里自带一恶劣天赋，越是面临被人胁迫的困境，他越是生就一段反骨，这狂赌的心态很多次助他化险为夷。

    但是……

    她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很一段时间他都在刻意回避这“不一样”，不想承认自己频频对她心。明明他该是果断的人，应该当机立断告诉她“我和你谭姨有过约定，永远不会当众承认你是我的女儿”，可是每次看着她期盼的睛，他的咙就像被柔的柳枝扼住，一拖再拖，优柔寡断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明明他最反被人威胁，可是现在，他心里除了平常面临威胁时惯有的震怒，还有一说不清不明且持续走的亢奋。

    不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潜意识都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小孩，将她视为自己血脉与神的延申。他像程序错误的机，无法正确将她识别为“异己”。

    她对他来说既是一个独立的个，也是他的一分——如同亚当塑造夏娃的那截肋骨，她是女人和孩的综合。他既欣赏她为他骨血的胆气与魄力，也迷恋着她作为女人不断与他产生对抗的那一分。

    他迷恋刺激甚于死般的平静，迷恋矛盾甚于单一，迷恋一切未竟的事业，迷恋充满无限可能与分支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