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的妈妈到底有多少称呼？该不会等会儿还会有其他的份吧…谭乐嘴颤了颤唤了句“章阿姨”，未等再度说话，就听章知柔甜笑着回了句“乖”。乖？！他八百年没被人这么喊过了。现在要演哪一戏？难不成知他最近和白石走得近，专门来教育他的？脑中快速闪过柳瑞熙前一阵看过的婆媳恋知柔手肘撑着茶桌单手托腮，刚刚的凌人气势全无，连神都没了刚刚的锋芒，“他死了，关你休学什么事？你就算休学也帮不了什么忙吧。”一个能把亲生儿卖了的父亲，哪值得他放弃大好前程专门休学回家？更何况是休学两年？真要说是为了什么迂腐的孝或是不足挂齿的父亲，怕是连谭乐自已听了都会笑声。“我妈…亲生母亲还有我，待我都很好。”谭乐咽了咽，寻找着合适的用词，平静的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我刚回家那阵天天闹脾气，也亏得有我在，才没让我走极端…”想起朱招娣，谭乐脸上不免挂了微笑，他那脾气火爆，当初规劝他的方法更是简单暴。绝抗议那就直接糖，躲屋里不见人那就把门窗都拆了，见他连书都看不去，朱招娣就用近乎文盲的文化平读他的课本，生生把他读的没了脾气。“二刚开学的时候，我父亲查了胃癌四期，他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他病了，家里的田地空着就没收，租去，钱又少不够一家人的销。”“没多久我就申请了休学。”谭乐不知不觉的换了坐姿，低搓着跪的已经有些麻木的膝盖，自嘲的说，“总不能我一个人安心念书，全家都饿死吧。”“你的养父母呢？”章知柔叹了气遮掩心底的悲悯，她拿起杯喝了一大茶，却觉得嗓里涩，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他们…”谭乐神放空，看向白纱遮挡住的落地窗缓缓开，“他们也是帮了忙的，我亲生父亲病故前，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我母亲看不去求我和带他去医院，只是住院费加治疗费要好多钱，我们在村里挨家挨的借了好久也没凑够。”“后来我给谭峰打了电话，念着近十年的父份，他借了我一些，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找谭峰借钱的过往历历在目，他记得自已跪在客厅沙发前磕的每一个，也记得黄丽从钱包里甩的那一大把零钱砸在脸上时的觉，更记得那天谭天赐在旁不停的喊着让他。【这么多年都养不熟的白狼，都送回去了还要让老钱帮你那个短命鬼亲爸看病。】

    【钱钱钱，张就是要钱，养你这么多年你哪次找老不是要钱？】【反正都是治不好的病，还去医院什么？不如早死了算了。】【病那么严重多少钱才够？还不如早咽气，也算是行善积德。】……难听的话不胜枚举，他盯着养父母两年未见略显陌生的脸，霎时明白了人冷。泪无用、磕亦无用、真真切切有用的东西只有真金白银与切实的利益。他那天最终以一张一百二十万的欠条，换回了十万的现金。那一百二十万里，包着谭峰与他十年多的养育费、学费、以及他们付的所有辛劳与关怀。那十万的现金里，则是原生家活去的全希望…只是这钱终归是晚了些，胃癌四期不是简单的吃药打针手术就能解决的病患。朱涛住医院的时候癌细胞已经全扩散，医生能用的解决手段也不过就是给他一些镇定止疼的药让他在病床上等死罢了。许是一生中卖掉太多孩的报应，朱涛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尽是忏悔。他拉着洪玉与朱招娣的手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些年对她们的亏欠，时不时也会回忆起自已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那时的谭乐总是缩在病房的角落里，抱着不知哪科的课本默默背诵，有时他也会去听朱涛说了些什么，只是他终究像是一个外人，无论如何，也不了这个家的外人…茶台上的香薰也已燃烧得只剩最后的一段，香气已经不如当初那般清甜。章知柔泼了几滴茶将香薰浇灭，竟不知该如何再问去。良久她才再次开问，“选择留在a市，是因为小石么？” 他喜能保护他的是因为白石么？谭乐顿觉得语。他垂眸盯着茶桌上的一木节，不知该如何回答。是…也不是…最初不过是因为听闻白石考了a市医科大，心底便了执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