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绝对不能让宋迤的手碰我！”唐蒄大叫起来，攀住金萱嘉，“等坐到餐桌上的时候你要跟我一起。”金萱嘉让她安心的表，又跟她说了许多金家里的琐事。她老爹是来自东北的富商，她母亲不在外人前现，幸而她八面玲珑，才能在金府里独占鳌。金萱嘉前面有三个哥哥，金鳞洪、金峮熙和金龙瀚，对她都还算。二早嫁，剩的四妹念中，五妹妹这些日才学认字。金萱嘉把玩着宋迤留在沙发上的扇，跟唐蒄窝在沙发里：“你家里有几个小鬼？”唐蒄回答：“就我一个。”“就你一个？”金萱嘉起初还有惊讶，问完才觉自己是在大惊小怪，冷笑，“也是，我爸光小老婆就有那么多个，孩更是数不胜数。你家在乌衣巷那边？”唐蒄赶赔笑：“是，住得不起。”“旧时王谢堂前燕，全都飞到我们家里来了。”金萱嘉说着，瞥向唐蒄，“你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接来的话。唐蒄在沙发里是跪坐姿势，不必像金萱嘉那样转才能看见来人。宋迤换了衣服，说：“金先生叫你。”金萱嘉自认倒霉般摊手，她站起来时唐蒄才敢站起来。唐蒄还提着行李箱，宋迤侧过观察她，似乎在猜箱里装着什么东西。总不是炸药——唐蒄想，但这东西现在金先生家的餐桌上也跟爆炸没什么区别了。她拖着箱走到餐桌边，唐蒄发现这屋里随便一样东西捡来都够她惊叹夸大好一阵。金先生坐在上座，是个白发捻须的小老，看着唐蒄笑眯眯的。另几位是扑着香粉打扇的姨太太，说话时睫颤动，旗袍从椅上耷拉来，顺得像圆环唱片。唐蒄只得跟金萱嘉坐得近，防止染上香味回去被调侃。金萱嘉似是觉得这事难以启齿，便用扇掩着嘴小声依次介绍：“五姨太，六姨太，十二姨太。”“十二……”唐蒄惊讶得说不话，偏过看十二姨太的时候才察觉到金先生在看她，连忙，“您好。”“你叫唐蒄？”金先生笑脸，，“刚看到报纸的时候还不晓得你这名字怎么念，都是宋迤提醒我的。”“确实生僻，爹妈给的，没办法。”唐蒄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将早些时候想的台词搬来，“金先生是看见报纸上的讣文才来找我，不怕我是游世间的鬼魂吗？”“嗳，你好好地站在这里，哪里是什么鬼魂。”金先生笑看着她，满意地抚掌说，“你看你，小脸红扑扑的，还笑着跟我讲话。这么神奕奕，怎么会是死人呢？”“我看见那篇报，觉得你人有趣。”金先生说着，示意旁边的佣人放餐，“二十几岁，在我们那边讲来，就是刚升上天的太，怎么会给别人传你的死讯呢？”

    “好玩而已。”唐蒄任由刀叉摆到自己手边，嬉笑脸地说，“我这个年纪，就是玩儿的。”“嗯，嗯。说的是。人生得意徐……”金先生念这里没能念去，寻思片刻看向宋迤，“徐什么？”宋迤低说：“须尽。”“对，就是须尽。”金先生缓缓两，指着低眉顺的宋迤说，“人老啦，记越来越不好。还好宋迤能帮我打手，不至于叫我说不话。”那几个姨太太笑着打趣，有像是专门给金先生炒气氛。其中一个比划着红通通的指甲，笑弯弯地看着唐蒄：“蒄妹妹，听说你是女大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唐蒄盯着她那好几寸的指甲，生怕待会儿东西端上来她直接用指甲饭吃，“金先生记得别跟别人讲，我老师说了不要报她的名字。”宋迤接过餐巾，对旁的佣人说：“上菜吧。”那人立即恭敬地退去，不多时便有人端着餐盘鱼贯而。看来这个宋迤在金家说得上几句话，她看向唐蒄，语气平静地说：“《城际日报》上登了你的照片。”“那张脑袋血模糊的？”唐蒄摆手，“是化妆来的，用了隔戏班的胭脂，气得他们罢演两天呢。”金先生对唐蒄有兴趣：“蒄妹妹平常也听戏吗？”“不常，是唱戏的住在我们家旁边。”唐蒄鼻，“每天清早都有人吊嗓，就连我朋友也常和我抱怨，说我们家这样的租金，能住到什么桃源仙境呢。”金先生很给面地拍着椅的扶手笑，宋迤又说：“报纸上说你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万念俱灰。”“随编的。我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但还没到寻死觅活的地步。”唐蒄看着有几分兴，她将箱拽到脚边，“我娘替我买好了寿衣，准备葬那天穿呢。我还从没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上全是绣。”金先生问：“什么样的？”唐蒄猛地将那件黑寿衣从箱里来，声念：“二龙抢珠！麻姑献寿！招财宝！百鸟朝凤！”她连报了好几句喜庆话，宋迤听得疼，忍不住制止她的动作，问：“你怎么把这件衣服带到这里？”“我打算把这件衣服卖给金先生。”唐蒄收好衣服，趴在椅背上望着金先生说，“若是您愿意收这件衣服，我就有钱还给送葬队那些拉弹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