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愧疚，今天白天我不该拉她的。”唐蒄嬉笑着跟上她，说，“我要用行动证明我不是故意害她。”唐蒄力行，用厨房里的余料给宋迤冲藕粉。金萱嘉没调侃大，估计心里也不放心金芍雪对宋迤的照看。她平日跟宋迤关系一般，没理尽心尽力照顾宋迤。这正是唐蒄所忧虑的，金芍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撂金萱嘉飞跑上楼，悄悄开门时只窥见宋迤膝上放着书呆坐在房里，不见金芍雪，也没有旁人。唐蒄端着碗推门去。宋迤知是唐蒄回来，不觉笑容：“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唐蒄觉得不对，问：“金小叫来照顾你的人呢？”“被你的好学生叫去玩棋了。”宋迤说得不失愤懑，她看见唐蒄手里的藕粉，问，“那碗是给我吃的？”她怎么这样？自己不愿意帮忙就算了，还把别人叫走。唐蒄在心里骂金芍雪几句，毕恭毕敬地把碗端到宋迤面前，装个服务生的样殷勤地说：“请吃藕粉。”宋迤赞：“真是举案齐眉。”唐蒄端着碗问：“哪里举案齐眉？”“有人寄住在大族家中，以舂米帮工为生。回到家中妻奉上时都要把案举到齐眉的度，家主认为他的妻对他如此尊敬，他定然不同凡人。”宋迤没有接过，尚且有暇指她，“是不是就像你这样？”“齐眉就这么了，那还怎么吃？”唐蒄举起碗照着自己比划几，睛飞快地瞟一宋迤，悻悻地把碗推到宋迤面前，“我又不是你的妻。”宋迤瞥见她指尖的红，说：“你手上是什么？”唐蒄看了看，说：“是侯哥的血。”宋迤接过碗来，唐蒄才想起解释指尖沾上的血迹，“我跟你说，侯亭照死的时候血了整整七尺，看起来可吓人了。”宋迤着她的手，顺带着帮她把痕迹抹掉。指尖将指尖的艳揩去了，收回来时得有红的是肤。“侯亭照心思不善，但这样死去实在可叹。”宋迤拈着勺说，“他没有那么，血痕兴许是拖拽痕迹。”“别说他了，影响胃。”宋迤现在这样只想着侯亭照可不行，唐蒄赶把话题扯开，“如果我是那家的家主，我只会觉得他的妻对他这么恭敬，想必这人经常在家里作威作福。把他赶去，把他的妻留。”宋迤笑：“谢天谢地，梁鸿没遇上你。”唐蒄看着她把自己调的藕粉喝肚里，没来由地觉得兴。宋迤现在什么都需要搀扶，唐蒄自觉地担起这个责任，带她洗漱换衣，像在掇玩偶玩过家家。说起以前，这样的事只有秦英莉对她这样过，再大些以后要求帮忙穿衣就不妥了。唐蒄暗想自己待她真是尽心竭力，她反倒猜忌自己，实在不识好人心。

    要是她会谢自己就好了。唐蒄这般想着，把宋迤脱到只剩衬裙，然后剥掉自己的衣服，躺在宋迤侧。没有关灯，宋迤侧将她的脸看得极为清楚。唐蒄闻见她的呼，带着藕粉里掺的桂的香气，闻不见一丝血腥，在挨得极近的两个枕间暗中浮动。平躺着怕压到伤，宋迤便一直与她对视。虽说伤病里的人睡觉，但她白天在医院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唐蒄怕她在打自己上的算盘，侯亭照死得那么凑巧，谁知她是不是像以前一样在怀疑自己呢？得叫她知自己多重要。偶尔动一珠，宋迤的珠也跟着挪动一。唐蒄极力往天板上瞟，宋迤便抬去看天板。这真有像她的应声木偶了。唐蒄迎上前，宋迤的视线在她行来的痕迹里缩短，越来越近，一时忘记躲开。她立意识到不对，推开唐蒄撑着要坐起来。唐蒄慌手慌脚地起，动作反倒比她还快，宋迤惊惶不定地抬起手腕抹嘴，明知故问：“你什么？”唐蒄没想到她会躲，赶歉：“我错了，”宋迤坐起来，她又说，“我这是负荆请罪。”看不宋迤是害怕还是嫌恶，只知她难以置信地审视自己。宋迤问：“这算什么负荆请罪？”“有什么不可以？你连侯亭照都可怜，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唐蒄要靠近她，“我只是想和你近一。”宋迤往后躲，唐蒄说：“呵手珍重？”“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宋迤抬手挡在前，地拒绝，“我和你不一样，你不能再这样了。”“哪里不一样？”唐蒄爬过去抓住她挡自己的手，“让我瞧瞧你的伤，你以前可是看过我的。”上次的事仿佛在前又现一遭，宋迤心里一个激灵，还是苍白地回答：“那次不一样。”唐蒄还是执着地问：“哪里不一样？”她吐的气息把宋迤熏，宋迤在她的目光里躲闪不定，分外狼狈。宋迤只想吓退她，用手掰正她的脸，也不再遮掩：“你是会死的，我不会。”唐蒄仍然茫然，她说：“金先生接近你的理由就是他留我的理由，他要我检查你，分辨你是不是也不会死。”“什么东西，”唐蒄像被她不打招呼往嘴里了个山楂，没回过神也禁不住酸涩，直愣愣地说，“我不信。”“那怎么解释庄壑说见过我？”唐蒄如临大敌地坐直起来，宋迤说，“我不知文珠是什么，但金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找到那个地方。别说你不信，连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