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迤喜跟林雪梅谈，喜跟秦英莉谈，因为她们经常说起唐蒄上的往事，宋迤对唐蒄生平的了解是一片空白，她希望能从中得到弥补的机会。看清唐蒄的所有面目后，宋迤发觉她不知哪一个唐蒄是真的。犯命案的唐蒄和需要她的怀抱才能睡的唐蒄，难真的是同一个人？来之前宋迤在心里了许多准备，就算林雪梅像唐蒄一样决绝地否认她和唐蒄的，她也还是要坦然接受。宋迤说：“那些话都是唐蒄教你说的？”林雪梅颔首：“那些什么真心之类，全是她故意想让你听见的。你现在知了，她连养大她的人都能亲手杀掉，你觉得她会拿真心来待谁吗？”宋迤答不上来，林雪梅只当她受骗停对唐蒄的审查，说：“看来你还是信了她的话。还好你懂得及时把她踹开，别哪天被她带得和我一样被迫帮她杀人。”她的话过于直白，差让宋迤建立好的信心轰然倒塌。宋迤一气，说：“唐蒄说你不是被迫的。她帮你除掉了从小待你的辈，不是吗？”林雪梅顿住，她看着宋迤，却好像面对着唐蒄。她亲见证唐蒄从跟她一起看太的小孩悄然生成如今的样。陪伴保护自己的是她，要挟自己的也是她。她更加觉得命运从生起就注定了。曾经唐蒄因嘴被骂得睡在床上不说话，又被秦英莉拥在怀里哄好。仿佛她对所有人都能原谅得很轻易。秦英莉忙着门，最后一抱唐蒄，很快就松开孩离开。唐蒄躺在原地噎，林雪梅走近想安她几句，她叫林雪梅凑到她跟前来，用手遮掩着跟林雪梅说了句悄悄话。“是，我是很谢谢她愿意为我那事。”林雪梅说，“可能我不是被迫的，可我过了这么久不见天日的日，还是不能原谅她。就像她自己说的——”宋迤很一段时间没有回话。130 ? 尘滓◎蒋毓返场空宋姨钱包◎唐蒄死后第二个月，宋迤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名字。她与宋迤的起止只需两张报纸便能说尽。撰稿人的钢笔蘸满个人想法，毫无保留地批判这位冷血的杀人。人群偶尔会发两声异议，喟叹她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这群人里也有金萱嘉，她私里跟宋迤说起唐蒄如何，宋迤无言地听着，她知自己比金萱嘉了解唐蒄。她是被人摔碎的瓶，被团团纹束缚包裹，会将拾起她的人手上划目惊心的血痕。会叫人疼痛的才是唐蒄，防备着所有人随时都在说谎的才是唐蒄。

    时钟上的秒针永远不会停前的步伐，又到了金先生筹办寿宴的时候。金先生认为宋迤是跟着唐蒄去的，唐蒄死了，她自然要回到家里来。宋迤没有拒绝的份，等寿宴结束就要着手去把东西全搬回来。事实上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金先生家里，唐蒄的房无人问津了几个月，不知积攒了多少灰尘。寒不散，宋迤在风过时不停咳嗽。她起去关窗，无意间瞥见草坪上晃着秋千的金萱嘉妹。金芍雪躺在秋千上，几乎要将整个人折叠起来。金萱嘉站在旁边有一没一地推着，仿佛在给金芍雪摇摇篮。金芍雪打着哈欠，叹：“不用上课真悠闲。”金萱嘉想起昔日唐蒄还在的时候房间里传来的琴声，她意识抬看宋迤房间的窗，窗已经没有人在，宋迤从来不和她们参加这样的活动。“宋姨这几天有冒，很少见她生病。”金萱嘉搓搓鼻，好像自己也冒了似的，说，“以前蒄还跟我说家里有女鬼，那个女鬼还提醒我们多穿衣服。”金芍雪扇扇，说：“现如今是蒄老师当女鬼了。”“你这张嘴从不说好话。”金萱嘉停推秋千的手，冲金芍雪扬扬，“你起来，让个位置给我坐。”金芍雪坐起，金萱嘉毫不客气地在她旁坐。金芍雪张望四周，小声说：“欸，你听说了吗？三哥和大傻暗里不对付，要和他在爸生日那天比谁的礼贵。”“神经，他们两个真是无聊，你可别学他们。”金萱嘉嗤之以鼻，过了一会儿又扭指摘金芍雪，“怎么三哥在你那里就是三哥，大哥在你那里就是大傻？”“乔太对我很好，但不像我妈。我认苏缃娘，日后她对我多些照拂。”金芍雪掩着扇压低声音，复又笑，“开玩笑的，大傻和三炮在我里都是一路货。”听到苏缃的名字，金萱嘉只记得上次这个人利用自己嫁祸宁鸳，害得她在宁鸳面前抬不起来。苏缃实在不是好人，可她又是金芳菲的母亲，金芳菲被送走快一年了，不知这一年里她跟金芳菲过得好不好。她家里愈发涨船，想必不会差到哪去。剑弩张了一年，她跟金先生名义上还是夫妻，金萱嘉想着她怎么也该回来，要不就是直截了当和离，不该一直吊着。苏缃的事无所谓，她还是更在乎金芳菲。金萱嘉发着愣，问：“你猜这次爸过生日苏缃会不会来？”金芍雪踩着地面推动秋千，惫懒地说：“不知，我盼着她来，这样我就能当众认她当妈。”等金萱嘉骂她第二十遍时，武哥又带着那副什么都怕的表小跑过来。金芍雪还没倒打一耙说金萱嘉骂她，他就抢先说：“小，有人在门外找宋迤，”最后一个字音拉得很，他看着两人的脸才说，“和唐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