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记的语句是“灵魂上升，俗沉”，仅仅是人们对死后世界的期盼。宋迤看着那模糊的字迹，这样的验只有死过的人才能得知，而她是无缘受了。神鬼之说向来光怪陆离，不过是脱胎于生者的幻想。莫非唐蒄现在也在文珠边？宋迤觉得唐蒄留的在暗示自己，难她也有如庄壑和关涯般的不可说？唐蒄不在，宋迤对前这个对文珠一知半解的蒋毓更是无从问起。她听蒋毓说完整本手册的容，问：“没有化，文珠的信仰还能继续传去吗？”蒋毓把手册拿回来，说：“这是说不准的事，不过万一有人问起，我就会像告诉你这样讲给别人听的。”宋迤看着渐晚的天，不免神沉郁。她被蒋毓染，说：“庄壑认为我们活着时与文珠分离，死后方能与久违的母亲相聚。既然是母亲，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我决不信我是犯了错才被文珠抛弃到人世。”蒋毓答不上来，只好为今天的事叹息：“唉，还以为唐蒄会在，还想再教她几手呢。”宋迤说：“天不早了，你住在哪里？”“就在城里的旅馆，我订了饭呢。”蒋毓匆匆忙忙地站起来跟宋迤别，“我明天就要走，有缘再会了。”宋迤送她门，她没走几步又跑回房间里，急切地说：“你还没买我的木雕，唐蒄订的木雕。”她修庙心切，不容退货。宋迤拽屉：“我只有这些，你随便拿吧。”131 ? 历穷巷◎死去的蒄魂不散◎天气一天天起来，门时有团风扑到脸上，像酣然的一场梦，没在边盘旋萦回便离析消散。门时宋迤喝了碗药，由金萱嘉她母亲的方抓来，冒着气的药从溜去，更显得旁的空气冷飕飕的。几辆车从铁门鱼贯而，贺寿礼也整齐地码着。今天是金先生大办寿宴的日，宋迤打好算盘要临阵脱逃，她选定今天去乌衣巷把放在唐蒄家的东西拿回来，因为今天金萱嘉没空理她，正好让她一个人回去。往唐蒄家去算是轻车熟路，以前和金萱嘉去过，也单独去找唐蒄。司机急着贺金先生的良辰吉日，开得有快，还好宋迤自认看多了大风大浪，从来不怕颠簸。

    唐蒄家的必经之路只有那条坎坷耸的楼梯，站着低仰望，总想起那天唐蒄独留在山上的谜团。过去几个月，还是没查那天发生了什么。她知金先生要她搬走东西，是要她以后的人生与唐蒄彻底断绝关系。目前是唐蒄单方面不理她，她还留着唐蒄给她的戒指。这个不得不活着的人余生都将与唐蒄短促的生前相粘连。唐蒄已然死，世界是她带不走的大遗产。宋迤推开门，在扬起的灰尘里咳嗽不止。她好像看见有个人影坐在门后的凳上穿鞋，半扭着扣好袜带，偏在肩膀上的麻辫垂来，似乎是唐蒄的模样。宋迤绕开她走去，地上尽是灰尘土，把整个房罩得灰蒙蒙的，在房间里的人恍如在梦中。梦里的房间比前净，钟表嘀嗒嘀嗒地响着，唐蒄披着毯从卧室里跑来，飞到沙发上，蜷缩着午睡。唐蒄回家后宋迤就把沙发上的毯收起来了，之后就再没拿来过。在瓶里的被寒风，枯败后脱离枝摔落在桌面上，无声无息地被灰尘葬送。屋里早被警察搜过几遍，唐蒄的东西没剩多少。宋迤环顾一圈，分辨着这屋里有什么是她真正要的。寻常人分居收拾东西，是撕破脸后不肯叫自己的东西沦落到对方手里。要是真恨透一个人，怎么甘心自己的勺被她用，怎么甘心叫醒她的是自己的钟？但宋迤喜甩手就走表现自己的轻蔑，可惜唐蒄不会合她。宋迤认为最可怕的并不是唐蒄生前最后一刻针对自己的诅咒，而是她逐渐多的幻觉，朦胧间她觉得唐蒄并没有死去，唐蒄仍悉如平常地生活在她边。就像她推开卧室的门，晃神中看见唐蒄坐在里。宋迤接到金萱嘉的电话就门，之后便一直住在金先生家里，卧室的窗开着没关，几场雨瓢泼后卧室的地板泡得漉漉的，被光一蒸更散一朽烂的木味。唐蒄在这腐旧气味勾起的回忆里翻书。这是宋迤刚搬来没多久的时候，唐蒄对她带来的东西兴趣厚，连书也要拿来看看。她用笔帽戳着脸，不太明白地说：“万里归来颜愈少，是念多少的少还是另一个少？”“是念青年少的少。”那时的宋迤书上的记载循规蹈矩地回答，“是说与苏轼对谈的这位女从远隔万里岭南之地归来，容光丝毫不改犹如年轻人。”“是那个意思吗？”唐蒄质疑般看着纸页，犹疑，“我还以为是说从万里之外归来的人中熟悉的面容越来越少，大家颜笑地说岭南没那么可怕。”唐蒄似懂非懂地翻过那页往看，没发现边的宋迤愣住。她径直走到窗前，望见楼巷中穿行而过的几星行人，巷悠远，不知要通往什么地方。今天是金先生的生日，宋迤像被提醒般想起她要带什么东西。她拨开尘灰打开衣柜，找那件她送给唐蒄的衣裳。去年金先生过生日时也给唐蒄了新衣服，她搬来后从没见唐蒄穿过。据林雪梅所说是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