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知的是，孟早已不畏惧地狱。

    那一年的辽东风雪加，天寒地冻，整个世界被茫茫白雪覆盖，天地间没有任何生灵，尽受苦寒和饥渴折磨。

    只有孟牵着盲的蔺泊舟，鞋踩在冰雪中，一步一步，在雪地上蔓延绵的脚印。

    孟觉不到生路，只觉得前路漫漫，与地狱无异……

    地狱，已经去过一次了，他并不怕。

    黑暗的龙床影裏，孟眸明亮，一字一顿：“我会一直牵着你，无论去什么地方。”

    天泽元年，夏。

    裴希夷先去江南织造局笼络豪绅富商人心，一年后，天泽帝御驾亲自江南，是为查看商路，探索富国开源之法。

    准备了个月时间，将江南富庶的城镇游历一遍。宴席上，青年帝王锦衣华服，与一群商贾富言笑晏晏，杯两盏淡酒，恩威并施地笼络人心，亲自商谈生意。

    前院歌舞昇平，后院则稍显单调。孟蹲在坛边拨草木，百无聊赖。

    “蔺泊舟怎么还不来啊……”

    他话音刚落，一阵沉稳的脚步近：“等久了？”

    孟站了起。

    蔺泊舟换了一白衣，发间一支玉簪，大的影垂落，衣裳穿得没那么华贵，以免被认份，可姿依然矜贵尘。

    孟抿：“你和他们聊完了？”

    蔺泊舟牵上他的手，“聊完了。江南一行还有半月时间，为夫不会再见任何人，这半个月，只和一起四游玩。”

    孟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们现在就走！”

    期待许久的游玩终于提上日程。

    苏州风光与京城不同，小桥园林青葱，错落青石板绵延而上，潺潺旁是青砖白墙人家。两人并肩行走，时不时来凉风，耳中响起女们说话的吴侬语。

    他俩乘了一隻乌篷船，船上备了黄酒，蒸蟹，莲藕和一碟梅。

    “这是苏州特产，味极好。”

    船夫听他俩音不同，问起：“二位是哪裏来的？”

    孟：“京城。”

    “天脚啊？天好，天在京城杀臣，为万民谋富贵，据说京城富快杀了一半，真厉害！啧啧啧……”

    对方语气虽然是称赞，但后背却起了层汗，恐惧地缩了缩脖。

    “……”

    孟一时有儿沉默，现在正是蔺泊舟清算前朝旧臣最迅猛时，言传遍全国人人谈论，听见并不稀奇。

    孟侧，蔺泊舟垂眸，没有说话。

    船撑到湖中，船夫往脸上盖了张荷叶睡觉，周围安静，和孟对上视线，蔺泊舟若无其事：“为夫如今真是恶名远扬了。”